過河。
……
“翁主,今天就只有一塊餅了。”
此時,在劉姓諸王的營地的最邊緣,一牛車上,一個汙著臉的女婢正對同樣汙臉的女郎說著這話。
那翁主不是別人,正是劉惠的妹妹,劉茜。
自兄長叛逃後,真定王一系的僅剩田土也被收回。後來劉茜就帶著僅剩的一老僕和貼身女婢投靠到了姑母家。
看著女婢遞來的餅子,劉茜有點傷心,她掰開一半又遞給了婢女。
即便婢女如何都說用過了,但劉茜還是依舊堅持要分一半餅給婢女。
因為她知道,現在她們的情況,姑母那邊能分來一塊餅就已經是全部了,她不給婢女分,她就得捱餓。
在無棚頂的牛車上,劉茜小口小口的咀嚼著手中的半塊餅,而那邊婢女將手中的餅也撕開大半揣進懷裡,只拿一小塊咬著。
即便逃難,劉氏的主僕們皆保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家風。
很快,老僕回來了。
和一般人想得行將朽木的老者不同,這個老僕即便一臉風塵僕僕,但也遮擋不住他的彪悍和健碩。
老者名叫趙童,是真定王一系的家生將出身。那劉惠的滿身武藝就是他從小訓練的。
這一次逃亡北上,也正是有趙童的遮護,劉茜兩主婢才能無恙。不然即便這兩人故意汙面,還是免不得被隊伍中的俘浪人給騷擾的。
趙童回來,嘴上還有點油腥,見到劉茜在吃餅,他忙從懷裡拿出一個包裹,裡面有數條烤魚。
趙童溫聲道:
“翁主,吃點烤魚吧,沒肉身子熬不住的。”
是的,吃過肉的人讓她再一直吃餅,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是遭不住的。
劉茜宛然一笑,先是道了聲謝,然後就將那包魚放在了藁草下,顯然是打算留作後面的口糧。
收拾完這些,劉茜再一次問了一事:
“趙叔,咱們留在老宅的暗記真的能讓兄長找到我們嗎?”
趙童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道:
“嗯,只要咱們到了北面安頓下來,後面再讓人回老宅再送一封家書。郎君一定能找到我們的。”
劉茜滿懷憧憬,點了點頭。
看著自家翁主這神情,趙童內心只能哀嘆。
自家郎君自本年三月悍然襲殺劉暠之後,就出奔失蹤了。雖然他臨奔之前囑咐部曲回來要帶他們這些家眷入山,但到底是將事情想簡單了。
這些個部曲剛到真定王宅外,就被矢志復仇的常山王部曲們給捕拿了。混亂中,他劉童只能帶著劉茜和一個婢女逃了出去。甚至,郎君的小妻都不曾帶走。
後來他和翁主二人一路躲避到了郭家,在一外宅停頓。後面得知常山諸大姓一同北上,趙童也擔心翁主的安危,也就混入其中了。
至於翁主所說的,想再和郎君團聚,怕是難了。這兵荒馬亂的世道,可能一輩子就見不得面了。
見劉茜還在沉浸在能和兄長重逢的期盼裡,趙童趕緊換了一個話題,他拍了拍牛車,指著北方道:
“我聽說船要來了,到時候這牛車就不能帶上船了。翁主你挑一挑,看哪些東西要帶的。”
劉茜一聽,顧不得哀嘆,忙開始挑撿能用得著的。
食物是一定要帶的,然後還要帶一些衣服,聽說幽州比冀州要冷太多了。還有一些金子也要帶,現在雖然沒用,但後面到了幽州,總還是能再買一處莊園的。
即便才苦難兩月,但劉茜已經頗有點持家的樣子了,果然,最是苦難“磨鍊”人。
這邊劉茜三人正在收拾,突然就感覺不對。
在他們的外圍是那些被河吏敲骨吸髓後又被哄騙的富戶,他們最慘,也是在最外圍。
在那裡,到處都在奔跑,無數聲音傳來:
“泰山賊殺來了。”
“要死了!”
“和那些人拼了!”
看到外圍的混亂很快就要蔓延到這裡,趙童臉色一變,忙拉著劉茜和女婢趴到了牛車下,他也拿著一把短刀鑽了進去,他認真對二女道:
“務必不能亂動,這種情況下,越跑越死。”
劉茜和女婢忙不迭點頭,老老實實的趴在牛車下,小心的瞅著混亂的場面。
果然,混亂就如龍捲風,很快就席捲了內圈,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奔跑,哪怕他們還沒有見到所謂的泰山賊。
至於他們為何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