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色再不能持,怒火和恐懼同時出現在他的臉上,他不敢相信這張衝竟然會在這時候拋棄太平道。
他怎麼敢?此時在決戰關頭,他就不擔心自己背戈一擊?要知道,現在嶽崗大營,實兵是兩萬三千兵,步軍兩萬,騎軍三千。但這裡面,汝南和潁川的黃巾軍就有步一萬,騎一千。換句話說,是整個大營實力的一半。張衝何來的膽子敢拋棄太平道?
實際上張衝確實有信心,信心就在他案桌上一個木匣子內厚厚的效忠信。就在前一日,汝南、潁川的諸多小帥,都在下值之後,私下來張衝的幕府求見。
他們來了後,或賭咒發誓,或淚眼婆娑,或豪氣干雲,但都說的是一個事,他們要跟著泰山軍一起幹,更準確的是,要追隨張衝一起幹。
張衝到底許諾了這些軍頭什麼,使得他們如此效忠?甚至那些潁川的太平道更是拋棄了他們的神上使。
其實張衝什麼都沒許諾,但又全部都許諾了。
這半年的廝殺中,這些軍頭太清楚在這個末世中到底該怎麼活了。如果他們只是尋常盜匪之流,那再找個水窪過活就行了。但他們不是,他們是與漢不兩立的黃巾軍,他們沒有退路。
既然沒有退路,那誰能帶著他們活下去?
汝南的黃巾心中原來是有渠帥彭脫的,他們為其操守和信仰所折服,願意追隨左右,但彭脫大渠死了,即任的黃邵黃渠帥偏又容不下他們。所以,張衝就是最好的人選。
同樣的情況在潁川黃巾眾也是如此,他們原先的老渠帥波才善戰無前,他們本認為在波才的帶領下會打進洛陽,但波才死了,而招攬他們的神上使偏又是個不知兵的。雖然他待人和藹,說話好聽,教義嫻熟。但這些於他們又有何益?他們是要動刀兵的,是要上戰場死人的,不會真有人認為喊幾句口號,就刀槍不入吧。而善戰的張衝就是最好的人選。
所以張衝沒有給這些兩方小帥軍頭們承偌,但所有人又都得了承偌。那就是活著,以及在未來那一丟丟的富貴。
而馬元義當然不知這些,在他還費力在泰山軍基層傳教時,所有小帥就已經拋棄了他,所以結果早就註定。
這邊馬元義憤怒不解,那邊董昭千轉百繞的時候,大帳外傳來一聲:
“渠帥,外面有隻巨烏停在咱們的大纛上,不知道要不要驅趕走。”
然後,董昭噌的一聲就站起來了,他起來後,對張衝大喜道:
“渠帥,萬不能驅逐,此烏為泰山府君乘輿上的聖鳥。昔年明帝東巡泰山,返回京都,路過滎陽時,就有這一巨烏飛鳴帝輿之上,就是泰山府君對明帝祭祀泰山的回饋。而現在同樣的神鳥不落漢軍而落在咱們的大纛上,正說明天下德運的轉移,而泰山府君正在賜福我們。有此神烏,此戰必勝。”
董昭的話讓張衝心裡一凝,因為泰山府君這個名字太多次出現在他的人生裡。
泰山府君是泰山的山神,也是冥府的掌控者,本來張衝只是將之當成原始的萬物崇拜,但隨著他越融合這個時代,越能感受有些神異的地方。
當年于禁就是在泰山府君的祭廟做的祈禱,用銅錢激勵眾士連夜長驅回牟縣作戰。後面張衝還調笑過於禁,說他還用詭道,是不是將兩面銅錢都粘合在一起了?
但誰知道于禁一臉嚴肅回他,當時所有的銅錢都是真的,而那一次真的就是全部銅錢都是正面。戰後他還專門帶著張衝返回了那座祠廟。那裡被于禁用木板封禁著,還保留著原貌。
之後于禁親自起開木板,張衝才看到這些銅錢的的確確是正常的,有正有反。那時候張衝才悚然,原來於禁為這些銅錢蓋上木板,不是擔心自己的詐術被拆穿,而是要保留這片神蹟給他張衝看。
再之後的征戰中,張衝又時不時會遇到些被所謂泰山府君啟迪的人,如胡母班,如許汜,這些人的經歷和遭遇都讓張沖懷疑自己過往的唯物世界觀,但一想到自己能穿越,還有一個金手指,也許這個世界真有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當然這一切,並不會使張衝成為一個好鬼神的人,而是在他堅定的辨證唯物外,多了絲敬畏。
現在泰山府君再次在滎陽展現了神異,為泰山軍眾將吏計程車氣再添一把。
就這樣,滿懷激烈的泰山軍將拿著此戰的陣表,就各自回營了,他們要儘快整軍,因為渠帥已經下令,三刻後,也就是巳時,參與出站的營頭就要全部排上平原,到達指定的位置。
於是也就是光和六年,九月十五日,巳時。
龐大繁雜的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