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每次看到他形單影隻的樣子,徐靜就打心底覺得難受,很心疼很心疼的那種。她沒有木棉的勇氣,她只敢默默地這樣看著他。中午食堂有紅燒肉,這是整個一中食堂最好吃的一道菜,肥而不膩入口即化,濃香撲鼻,木棉和徐靜都很愛吃,整整吃了兩大碗米飯,於是只好繞道去教室消食。漫無目的走在校園中,穿過小花壇,公告欄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出現在眼前,木棉心頭一跳,停駐腳步,拉著徐靜往回走。“怎麼了?”“不想往那邊走——”木棉撒嬌。徐靜無奈的笑笑,眼裡都是包容,任由她拉著往來時的路上走去,今天陽光正好,她笑得也很美好。木棉只希望這一刻永遠的保留下去。她們走了很遠的時候木棉才敢回頭望了一眼,安靜立在那裡的公告欄,彷彿是個潛伏的怪獸,不經意間就露出它巨大的獠牙,把毫無防備的人們拆吃入腹。木棉午睡的時候又做惡夢了。這次場景換了,變成了教學樓不遠處的空地上,旁邊有小花壇,有高大的樹木,在陽光下投射出片片陰影,可是好奇怪,這次的整個畫面都是蒙著一層灰的,就連天上發光的太陽,都彷彿籠罩著一層霧靄。空地正中立著一塊高大的公告欄,前面人頭攢動,每個人的眼睛都盯著上面貼著的東西,臉上都是趣味和八卦,還在不停的議論和指指點點。他們議論和指點的,是站在公告欄最中間的那個女生,她很瘦小,背影看起來孤獨又無望,讓木棉心悸的是那個背影她彷彿很熟悉。恐懼無力和悲憤再次湧了上來,木棉在夢裡握緊了拳頭,渾身緊繃。視線中,那個背影緩緩回頭,赫然是徐靜的臉。尖噪的上課鈴聲響起,木棉從夢裡驚醒,她急促的呼吸著,抬手摸了把額頭,果不其然一手冷汗。她連忙在喧鬧的教室中尋找了徐靜的身影,午後陽光明亮的窗前,她笑得一臉溫婉,不知在和旁邊的同學聊著什麼,木棉長舒一口氣,無力的趴回了桌上。須臾,立刻直起身子,看向角落裡的那個人。林慕安頭枕在手臂中,睡得一臉安穩。放學的時候木棉看著林慕安揹著他那個破舊的雙肩包走出教室,她連忙收拾東西跟了上去,不遠不近的跟在他身後,目光卻未曾離開半分。他走出教學樓,穿過操場,走到人煙稀小的小花壇裡,斜方突然衝出來一位女生,低著頭不知道在和他說什麼,偶爾抬眼看他滿臉都是羞澀。從木棉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好像伸手遞著什麼東西,心猛地被揪緊。果不其然,等那個女孩離開之後林慕安的手裡出現了一封薄薄的信,粉色的。她咬了咬唇,猶豫不決中他已經提步繼續往前走去,木棉踟躕幾秒,終於開口叫住他:“喂——”前頭那人頓住了身子。木棉加快步伐跑了過去。在他面前站定,仰頭,聲音清脆:“可以把你手裡的那封信給我嗎?”這是木棉自上次感冒藥事件後第一次與他說話,林慕安知道她最近一直在跟著自己回家,但她不吵,也不會離他很近,所以他一直都無視著她的存在。木棉睜著眼睛看著他,臉上很平靜,比起先前那個目光閃躲又慌張的女孩,倒是讓人舒服幾分,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每天吃了她的早餐,又或許是想快點結束這場對峙,林慕安無所謂的把指間那封信遞給了她。木棉欣喜接過,她的欣喜表現得不是很明顯,面容還是那副清淡的樣子,只是嘴角略彎,眼裡閃過一絲光芒。林慕安把手插進校服兜裡,身子漠然的擦過她,往前走去。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她依然跟在自己身後。說不上為什麼,林慕安竟然沒有覺得反感。木棉拿著那封信回去的時候,夜裡不出意外的又做噩夢了,夢裡那個向他告白的,怯弱羞澀的女孩子變成了徐靜。她緊張又滿懷期待的把手裡拿個粉色信封遞給了林慕安,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接了過去,彷彿預知到了什麼,在夢裡,木棉胸口彷彿被人揪住,悶得喘不過去了。接下來場景一換,變成了他一個人,白皙纖長的指間捏著那封薄薄的信,踩著輕巧的步伐穿過那座小花壇,來到公告欄前。放學後的校園無比安靜,周圍空無一人,木棉看到,他臉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然後漫不經心的把手裡那封信展開,貼在了公告欄最中央的位置。畫面再次一變,廁所的角落裡,徐靜蜷縮著小小的身子,被一群女生圍毆,坐在位置上的她,被班裡同學嘲笑著,穿梭在校園中的她揹著大大書包,身姿越發的瘦弱,周圍四面八方都是對她指指點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