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在心中暗暗叫苦,如今再下船,只怕這四人識破他的行藏,只得裝作暈船躲在艙房之中,每日三餐都叫雲岫送到艙裡。說是裝作暈船,實際上船剛開了半日,霄就真的暈船了。頭暈目眩,幾乎下不了床。只有將龍遺留下的那件衣服抱在懷裡才覺得略好些。不過每天都躲在艙房到底氣悶,還是得找機會出來透風。一天晚上,霄趁夜出來,披著青龍的衣衫,在甲板上尋了個地方坐著吹風。不想剛坐了沒一會兒,就有個差人提著燈籠走過來。那人似乎頗為警覺,見了人影,低聲喝道:“誰在那兒?”霄避無可避,只得站起來,那人走近前來,看清他身上穿的衣服,笑道:“原來是那暈船的小相公。我們上船那天,倒是還看你在船頭站著,後來就再沒見過你了。”霄又頭暈,心裡又緊張。沒有答話,略一躬身便想走,不想卻被那差人攔住:“你躲什麼?我們兄弟自從上船就沒見過你,莫非你是什麼走脫了的朝廷欽犯,怕見官差麼?”那差人或許只是隨口一說,卻正說中霄的心事。如今他聽那公人說出這樣的話,也沒法扭頭就走,只得站定了,勉強平復住心緒,賠笑道:“ 您說笑了,某不過是一介書生,哪會是什麼欽犯。”官差舉起燈籠往他臉上照了照,霄原本生得好看,燈下一照更顯出美貌。那官差一見,便笑道:“想不到這船上竟然有這般美人,難怪整日躲在艙裡怕見人。”那官差似乎喝醉了酒,往前湊過來,將酒氣噴在霄的臉上,又伸出手,似乎想去碰霄的下巴。霄如今雖然潦倒,原本卻是親王之尊,哪能容忍這般粗魯下賤的皂隸動手動腳。他身上本就帶著佩劍,見此情狀怒從心起,也就顧不上別的,拔出寶劍就向那官差胸口刺去。那官差雖說喝了酒,手腳倒很靈活,看見劍光立即向旁邊閃去,霄只刺破了他的衣服。霄見一擊不中,心裡著急起來,又接二連三加以攻擊,只想快把他刺死,到時候往海里一拋,只當他是喝醉了失足落水,便是神不知鬼不覺。不想那官差連退幾步,一邊從腰間抽出刀來,一邊大聲呼喊起來。這幾個官差本來就都沒有睡,一起在艙裡喝酒。聽見同伴呼喊,一個個都跑出來。霄的劍術只能算是稀鬆平常,若是隻對上一個公差還算勉強,如今面對四人,全無勝算,只得丟了寶劍,束手就擒。雲岫聽見騷動,也從艙裡出來,見到這般情狀,急著要上前護主,卻被官差一刀鞘敲在腿上,跪倒了再爬不起來。最初那調戲霄的官差指著霄向著同儕笑道:“方才我喝多了酒出來放水,就看見這小美人坐在這邊。我不過跟他開了幾句玩笑,他就惱了,竟拔出劍來砍我。依我看,這小鬼頭兒見了官差這般慌亂,定是朝廷的欽犯,哥兒幾個把他鎖了,帶到官府去,也是大功一件。就算他不是什麼欽犯,敢跟哥兒幾個動手,大小也要問他個罪名。”那邊那三個官差聞言,也笑道:“王大哥一向運氣好,我們喝醉了酒時,就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小美人兒。船上沒有女人,王大哥把他鎖回去,這幾天可有得玩了。我看他那小廝長得雖然一般,也算細皮嫩肉,不如就送給我們。不過這小美人兒剛烈得很,方才差點給王大哥身上穿個透明窟窿,王大哥若一個人擒不住,可別忘了叫我們幫忙。”這些官差們的粗野調笑,霄全聽在耳朵裡,不覺煞白了臉色。心知若是落在這班人手裡,只怕在船上就要被百般□□,下了船還會被押送到官府,只怕性命也保不住。他雖然扔下了寶劍,懷裡仍藏有玄鐵匕首,心想既然左右都是一死,不如先刺死了這四人再說,也免得在船上受辱。一個公差手裡拿了鎖鏈,要來套他頸子,霄已然紅了眼,將手伸進懷裡去掏匕首,只等他走近便要給他胸口插上一刀。偏巧就在此時,海上風浪大起。官差拿鎖鏈套人脖頸的本事本來極熟,不想船一搖晃,就套了個空。霄取出匕首,一刀正巧刺在他胸口上。那公差大叫一聲倒下,其餘三人大喝一聲“好賊子,竟敢傷人!”各自拔刀拿鐵鏈向著霄圍攏過來。霄手中只一把短匕,雖然是削鐵如泥,要以一敵三,情勢到底不利。好在那幾個公差見他勇悍,一時間也不敢貿然向前,只是慢慢往前挪動。此時外面風雨漸大,船搖得格外厲害。四人在甲板上也只是勉強站住,卻誰也不肯收手,只是僵持著。這時船主盧老六出來,向著眾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