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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點頭,被帶到下個路口記起來問:“那現在我們去到哪裡?”艾敏笑得深了些,“帶我的新朋友去見我的老朋友。”“你的新朋友,我,”女孩伸手指向她自己,懵懵懂懂,“老朋友是誰?”艾敏還是笑,“去了你就知道,而且我猜,你也會喜歡它。”·部隊大院,無論何時都籠罩著肅穆莊嚴。門前崗哨上的年輕武警威嚴站立,迎面見兩個生面孔“招搖過市”,二話不說將人攔下。執勤的哨兵姓劉,年紀不大,有勝過同齡人的機敏,自打兩年前被抽調到如今崗位,兢兢業業沒有過疏漏。他打眼端詳過橫過眼前半個招呼都沒有的倆生人,邁步上前,立正敬禮,“請二位出示證件。”擋路的人對艾敏來說同樣生疏,她的反向打量僅限於擋路的生臉與他軍裝肩章上滾動流光的金線。與艾敏同行的女孩不明所以地來回打量這兩人。耐心在無聲對峙中跌破低谷,小劉直接向對面人伸出手,神情肅穆,更警惕了些,“兩位找誰?請出示通行證件。”艾敏懶懶瞥他一眼,果斷推開那隻手,繞過他,拽起同伴向裡走。“不許動!”這是遇到頑固分子了?!小劉心頭警鈴大作,轉身對擅闖者厲聲警告。艾敏淡漠回頭,目光下移到攥緊配槍、佩戴白手套的手上,自嘲地捲起嘴角——即便是這裡——看她生看她長的地方——也未嘗不會狠厲地將她剝離在外,比如,眼下這樣。世事如此,從來都怨不得是什麼善變。小劉見來人並無過激舉動,鎮定了些,抓緊捏著對講機呼叫搭檔到場協助。從值班室快步跑來的武警間有華髮,明顯比執勤的人年長得多,不消小搭檔多說,敏銳地打量起眼前兩個小姑娘。幾眼掠過白人女孩,老兵狐疑盯著另一位女孩,越瞧越熟悉……老兵姓曹,將近五十,守在門前這崗哨粗算也有小十年……艾家的小丫頭他早年常見,當年艾家的事在院裡傳得轟轟烈烈,即便擱到現在,他回頭將三年前艾家那些個事倒出來想想,還免不了唏噓感嘆——孫媳進門、孫女出走、老首長重病離世……他才只是個外人呢,心裡都悶悶地難受,艾家人什麼心情,他遠遠不知道。眼下,老曹半眯著眼瞧,心裡半驚半喜,眼前這姑娘,與出走那位,真是越看越像……遲疑再三,他問出口:“小姑娘,你是不是艾家的?”艾敏回頭,看他的眼神毫無波瀾,不答,反倒向他攤出右手,“我找傅家的傅強,登記進去可以吧?”·常日忙碌在外,踏著單薄的日光輾轉到家,這是絕大多都市人掙脫不開的生活軌跡。嚴馨雪也無能免俗。滿載的公交車經過市中心的大站,卸下不少負重,輕快而行。嚴馨雪抱著女兒隨人流下車。馬路對面的鋼鐵結構威嚴屹立,透露剛硬強勁的一磚一瓦,年年歲歲一個樣。她匆匆穿過馬路,踏上大院門前的空曠地,不時偏頭哄著貼在自己懷裡的小女兒,神色是專屬於母親的浸透霞光的柔。搭公交車上下班的路途稀鬆平常,她獨身、或抱著女兒,這幾年走過近千遍。這日想來也沒什麼不同,她逗著女兒嬉笑,走到院門前時,照例向哨兵微笑問候……就是這時候,從那位叔叔輩的老哨兵那裡得知了晴天霹靂似的驚聞——“嚴老師。”老曹站在小劉身邊,眺望門外,見到嚴馨雪,神色舒緩,似乎特意在等她般,招呼著迎上去,順便遞上登記用的本子,開口一番猶豫:“你瞧瞧,這筆跡、眼熟不?”嚴馨雪緊了緊懷抱,空出右手歉意笑著去接本子,目光垂落幾行字跡上,指尖與邊角將觸未觸,身形僵在那。她晃了晃神猛然抬頭,神色驚變,出口的音調不自控地抖,“曹叔,她在哪?”心裡的猜測就此落了地,老曹呆呆地指指院裡,“說是去了傅參謀家。”匆忙道了聲謝,嚴馨雪顧不上別的,攬緊女兒小跑進院。·忘卻顧及的年輕女子全力奔跑著。她懷裡的小女孩有些畏懼地緊了緊掛在媽媽脖頸的小胳膊。皮鞋踏地的清脆聲響被空曠層層疊疊遞出好遠,卻又在近到家門前無端沉寂。家門與門前花滿枝頭的梨樹、連並著那道深刻入骨的夢中剪影,就那麼無聲交融映入眼。突兀又自然,掀動她的歡喜與驚慌。可眼前所見明明白白告訴嚴馨雪這不是夢——樹下那人,與夢中欣然凝視自己的情形不同……她低著頭,懷裡圈著個小男孩,和另一個女孩一起,陪他擺弄積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