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馨雪這下也沒心情與母親說話了,將受驚的小兔子抱回懷裡,唯恐再惹惱父親,輕聲安撫懷裡的小寶貝。“你爸知道了。”宋雲珊放下拍怕女兒肩膀,“你和孩子多吃點兒。媽再去勸勸你爸。”……嚴馨雪為了鬨動小傢伙配合,自己硬吞下半碗飯,食不知味。心被提得高高的,驚跳如擂鼓,嚴馨雪有些想逃了,不負責任地在傷了父母心之後逃走,幸虧,她沒有沉迷無益的幻想,小傢伙嘟著水潤潤的小嘴唇落在頰腮邊立刻將她的出神狀態打破了。“小壞蛋。”嚴馨雪回吻一口,充滿希翼的小兔眼睛立刻亮起來。教嚴馨雪近乎瞬間惦記起病房裡的傻兔子。“寶寶乖,”嚴馨雪拿定主意向家長坦白,首先同女兒商量:“寶寶先去騎大馬好不好?媽媽要和姥姥姥爺說點大人之間的事,只要姥爺同意了,你的袋鼠媽媽明天就可以回家陪我們了!”小兔子眉眼彎彎,手舞足蹈著表達喜悅之情。“那寶寶先去玩,等媽媽一會兒陪你一起好不好?”嚴馨雪抱著女兒離席站起來,偏頭問小傢伙。“嗯!”懂事的小傢伙立刻點頭。……宋雲珊挪來沙發凳坐,就近看顧窗前獨自玩耍的小外孫,不時地,將視線掃向隔茶几對坐談心的父女倆身邊。“爸,其實我媽知道的我的事情也不完全,”嚴馨雪為父母倒了白開水,自行捧起一杯,潤潤嗓子繼續道:“我把艾敏我倆的事完完整整告訴您二位。”嚴震雙手抱臂僵著臉倚在靠背上,對著電視櫃,目不斜視,注意卻全留在女兒的講述上。嚴馨雪深深吸氣,緩緩追憶往事,“我大概初二時候喜歡她的,我喜歡她的文靜,不會調皮搗蛋使壞;喜歡她課間讀書時,安靜又認真;喜歡她上課端坐脊背永遠打直;喜歡她面對我時神情專注,喜歡她的溫暖和善,也喜歡她的彆扭失落。”嚴馨雪中止回憶,放眼到笑鬧中的小寶貝身上,篤定道:“我喜歡她的一切。”小情話聽得他牙齦泛酸,老臉一紅,嚴震板著臉聽她下文。女兒面對父親坦白自己的感情心路,嚴馨雪饒是再淡定也有些羞,她低頭緩了緩,無意識捏緊杯子繼續說:“我們在一起是高三那年,她過十八週生日那天我向她表白,她答應了。”嚴馨雪越說聲越小,話尾聲如蚊蠅。嚴震當兵出身聽力敏銳,女兒的呢喃他也聽得真切。嚴馨雪本要繼續,被父親一道瞥視激得臉紅。她父親那眼神裡多是訝異,好像無聲對她說:“看不出來你還是主動的一方……”嚴馨雪緩了緩,無心聽木馬輕輕柔柔搖擺好些來回,鼓動勇氣繼續:“我們之後就在一起了,一直到大學畢業。”廳裡空氣緩緩沉降,稱得靜默越發壓抑。宋雲珊留心父女倆這邊,聽到這裡緩緩走來,坐到嚴震身邊問嚴馨雪:“馨兒你說,當初、你婆婆怎麼逼你的?”聯想起當時醫院長廊那一幕,嚴馨雪不覺間紅了眼眶,“劉姨說,如果我不離開她,兩家從此不相往來。”好決絕的話!嚴家父母神色驚變。難怪自家女兒妥協了……宋雲珊回想著那時候強撐堅強的女兒,心酸心疼又無能為力。“那你為什麼非要和艾徵在一起?”劉雅潔不忍心責怪女兒,搖頭嘆息。這話題真得躲不過去,嚴馨雪被逼得無路可退,咬牙道出陳情:“我沒有和別的人在一起過,和艾徵形婚,只是為了給我的孩子艾家之後的名分。”“你說什麼?!”劉雅潔驚得語不成調。嚴震則臉色發陰,一字一頓逼問:“你再說一遍。”嚴馨雪攥緊水杯,暫且不去設想真相大白後父母的反應,遠眺窗前開懷的孩童,斬釘截鐵,“惜惜是艾敏我倆的。”“馨兒你別胡說!”當媽的絕難接受這霹靂驚聞,猛然起身。嚴震磨著牙不置一詞。“孩子是我偷偷要的,是艾敏媽媽允許,送給我的、答應和她分手的禮物。”“馨兒你說的是真的?”宋雲珊跌坐下來,她不願信又不得不向相信女兒這角度靠攏。“真的。那時候艾敏住院,她媽媽聯絡了婦產科的醫生,艾敏昏迷的時候取了她的骨髓幹細胞。”這事在傳統家長聽來荒誕至極,而且他們也不敢相信獨身生子這種事會出現在她們乖巧女兒的身上!夫妻倆一時靜默,臉上或多或少染帶些慌亂。空氣悄無聲息跌宕著,而這時候,小兔子道了聲“媽媽”狂奔近母親懷裡。嚴馨雪垂眸,吻了吻小兔子與那人相似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