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昀頭髮溼漉漉的，髮梢滴著水珠，腦袋上頂著柔軟的白毛巾。身上浴袍的帶子還沒來得及繫上，像是剛從浴室裡出來隨便扯了個什麼東西披上。手機拿穩了，畫面裡終於出現男人的臉，聲音也像是浸過水，帶著潮溼的濡潤：“剛洗完澡。”喻橙歪了歪頭，看著他。齊小果她們想把她按在地上打一頓也不是沒有道理啊。周暮昀長得真的是有一種好像她撿了天大的便宜的感覺。尤其是現在這一副美男出浴的樣子，溼發耷拉在額前，遮住了長眉，底下一雙眼漆黑，卻很亮，好像裝滿了漫天繁星，輕易便能沉溺進去。臉上掛著幾滴欲墜未墜的水珠，峭薄的唇染了深一點的紅，很撩人。“嗯？”見她出神，周暮昀手抬起來蓋在頭頂，抓著毛巾揉了揉髮絲，出聲問詢：“怎麼了嗎？”“沒……沒什麼。”喻橙手託著下巴，指尖點了點。避免室友聽見，她說話幾乎用的是氣音，低低纏纏地，尾音拖得又輕又緩，帶出黏黏糊糊的感覺，像是在耳邊囈語。周暮昀頭髮擦了大半乾，手裡的毛巾扔到沙發上，上了床鑽進被子裡，斜倚著上半身靠在床頭。不自覺地跟著放緩調子，輕輕地說：“橙橙，想我不？”喻橙：“……”看，她說什麼來著，他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她乾巴巴地說了一個字：“想。”那邊的人不滿意了，手指撥了撥額前溼潤的碎髮，蹙眉，沉著眼：“你的表情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想。”喻橙重新換上一個淺笑盈盈的表情：“想。”周公子稍稍滿意，回以一笑：“我也想你。”頓了頓，告訴她他的打算：“那要不然我去看你吧。”“……”喻橙差點被口水嗆到。緩了好半晌，她才道：“別了，我接下來要寫論文，要見導師，還要準備畢業相關的資料，很忙的。”她坐著有點累，乾脆歪倒在床上，枕在枕頭上側著臉看他：“而且你應該也很忙吧。”“那好吧。”周暮昀不情不願：“我不去了。”喻橙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眼角氳出點點水汽。她今天早上起太早了，坐飛機趕到學校，忙裡忙外收拾寢室，然後出去吃飯。現在渾身放鬆下來就感覺到疲憊。“困了？”周暮昀問。“有點兒。”說著，她又打了個哈欠。“困了就睡吧。”喻橙搖搖頭，咕噥一聲：“再陪你聊會兒。”聊著聊著，她眼皮慢慢耷下來，眼睫毛在眼瞼下覆出一片清影。聲音也越來越低，到最後只見嘴巴動了動，沒說出話來。小姑娘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影片電話還沒結束通話。那邊周暮昀側躺在床上，手臂彎曲放在枕頭上，腦袋枕著手臂，一臉溫柔地看著小女朋友的睡顏。笑得像個痴漢。 我想我家週週前一天晚上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喻橙自己都不清楚。只記得她跟周暮昀影片聊天，說話的聲音很小，彷彿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咬耳朵，然後就……不記得了。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大亮。喻橙躺在硬板小床鋪上，翻了個身，耳機從耳朵裡掉出來，白色耳機線纏著頭髮搭在脖子上，她一抬手給扯掉了。從旁邊拿起手機，摁了下鍵，沒反應。好像關機了。給手機插上充電線，開了機，喻橙這才發現已經九點多了，寢室裡一點動靜都沒有。簾子拉開一道縫隙，她手肘撐著床面半坐起來朝外面看了一眼，其餘三人都還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齊小果一條腿從簾子後面伸出來掛在床邊。邢露頭髮擺出來一縷。再看向自己這邊，呂嘉昕簾子沒拉上，戴著眼罩睡得四仰八叉。喻橙又躺了回去，手指戳進微信。置頂對話欄就是周暮昀，點進去看一眼，視訊通話聊天時長四小時四十三分鐘。喻橙：“？！”想了想，大概是她昨晚忘了結束通話影片電話，周暮昀也沒結束通話。所以他就這麼一直看著她，直到她手機沒電了自動關機。喻橙的第一反應不是對男朋友此行為感到甜蜜，而是在想，自己昨晚有沒有流口水，磨牙，說夢話之類的有損形象的行為。她咬了咬唇，發微信給他：“你凌晨才睡？”那邊很快回了，一個字：“嗯。”喻橙：“……”果然是這樣。斟酌了半晌，她選擇一個委婉的問法：“我昨晚有說夢話嗎？”周暮昀：“有。”還真有啊！喻橙著實驚到了，眨巴著剛醒來的惺忪睡眼茫茫然望著簾子上印的小碎花，想著找個什麼理由轉移一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