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小果一杯白酒下肚整個人都嗨了起來，舉著筷子在空中點了點，轉頭看向周暮昀：“周……”聲音忽然頓住了，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周先生”，“周公子”，“周少爺”之類的稱呼感覺有點不對。周暮昀剝了只蝦，隨手放進喻橙面前的醬料碗裡，抬眸瞥過去，聲線清清朗朗的：“叫我周暮昀就行。”“周暮昀。”齊小果重複一遍，撐著下巴問他：“你是怎麼搞定我們老大的啊？她的戀愛腦有點發育不全。”喻橙剛咬了口蝦，聽到她的話直接給嗆到了。周暮昀把自己的茶遞過去給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嗆得通紅的小臉：“老大？”語氣停頓半晌，他不答反問：“為什麼叫她老大？”邢露補充：“她大一開學那天一個人抱著那種”她放下筷子，雙手抬起來，手心相對比了個大大的圓形：“飲水機桶裝水一口氣上五樓不費勁。所以她是我們寢室公認的老大。”周暮昀詫異地看著喻橙。喻橙：“……”是親室友嗎？點的白酒濃度高，齊小果幾杯酒下肚就有點上頭：“其實我們老大還是挺小女生的。比如，她不怎麼會過馬路。每次一起出去逛街過馬路的時候我們都得牽著她，大喊一聲‘保護我方老大’！”周暮昀終於笑出聲來，點點頭：“嗯，記住了。”以後過馬路我牽著她的手。相聲二人組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把喻橙的優點缺點，只要是關於她的事，一股腦倒豆子一樣全部都倒出來了。包括她胸罩常穿的那幾個顏色。周暮昀吃得差不多了，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認真地聽。對喻橙的瞭解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又深了一個層次。由此可見，請她的好朋友吃飯非常有必要。相聲二人組嗨得忘形的結果就是喝高了，走路都搖搖晃晃直撞大牆。喻橙沉默了一會兒，對周暮昀表示十二分的佩服。大學四年，她可是從未見過這兩人喝醉過。千杯不醉的呂嘉昕都醉過一次呢。晚飯吃完差不多八點。喻橙走出包廂，轉過身對他們說：“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周暮昀嗯了一聲。呂嘉昕看著另外兩個，表情有點一言難盡。她扭過頭來看向倚靠著牆壁站立的男人：“我帶她們回去就行了，你留下陪大魚吧。”人大老遠千里迢迢趕過來就是為了陪女朋友，哪能把時間都浪費在她們身上。周暮昀抬眸瞥了一眼另外兩個：“你能行？”“我沒喝酒。”呂嘉昕笑著看相聲二人組，擺擺手：“她們倆酒量好著呢，出去吹個風就立馬醒酒了。”遲疑幾秒，周暮昀緩慢點頭，說了聲“注意安全”。呂嘉昕領著兩人站在電梯門口，抬起手指摁了向下的箭頭。想到什麼，她倏然又折回來，從包裡掏出手機，點開微信里加人的二維碼。“加個微信吧，有點事跟你說。”她抬起眼，眼線勾畫的眼尾上挑出明顯的弧度。周暮昀站著沒動，深黑眼眸映著走廊明亮的燈光，虛虛實實地，辨不清裡面的情緒。呂嘉昕眼珠子轉了轉，有點費力地說：“關於喻橙的。”周暮昀眼神微動，這才從運動褲口袋裡拿出手機，掃了呂嘉昕的二維碼加好友。 今晚別回去了走廊鋪著厚厚的毛地毯，淺灰色，乾乾淨淨，踩在上面分外鬆軟，一腳一個往下塌陷的感覺。目送呂嘉昕帶著兩人離開，周暮昀直起身來，朝走廊盡頭走。倚靠在洗手間門口的大理石牆面，垂著眼耐心等待。這一塊的頂燈剛好有些暗，淡淡的光線灑下來，從頭頂打下來後，在臉上留下淺淺淡淡的陰影。沒過幾秒，口袋裡手機震動了兩聲。周暮昀頓了頓，掏出手機垂眸看一眼。是剛才加他微信好友的那個喻橙的老父親發來的微信，一句多餘的話沒說，簡單幹脆地給他發了張圖片。周暮昀指尖輕觸，點開放大圖片。圖片內容是微信聊天的截圖，準確來說是呂嘉昕和喻橙的聊天記錄呂嘉昕：“你想通啦？”喻橙：“嗯。”喻橙：“答應跟周暮昀試試，大概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勇敢的一個決定。我希望自己不會後悔。”呂嘉昕：“挺好的。”就截了這麼一段對話。呂嘉昕接下來也沒說其他的話。她相信周暮昀是個聰明人，他應該能明白她要表達的意思。這樣就夠了，把話都剖開說透了才真是沒什麼意思。視線停留在喻橙的那句話上，周暮昀狠狠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