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換好了英倫風的校服，對著鏡子照了照，從衛生間裡出來。白色的長袖襯衫，領口扎著深藍色格紋蝴蝶結，胸口還縫著刺繡徽章。下面搭配同款深藍色格紋百褶裙，裙襬到大腿的位置。白色長筒襪到膝蓋，邊緣有兩條深藍線條。喻橙捂著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羞恥。慢騰騰地穿過寂靜走廊，到盡頭一間空教室。她們三個已經換好了一模一樣的校服，坐在課桌後面聊天。抬眸瞥見喻橙過來，齊小果拍了拍身邊的位子，興奮地衝她喊：“大魚，趕緊過來，我們要開始拍了！”按照攝影師的要求，她們坐在課桌後，手撐著耳邊，另一隻手在桌面寫寫畫畫，做出上課認真聽講的樣子。早晨的陽光是暖暖的金色，透窗進來，落在課桌上，能看清光線裡有細小的灰塵漂浮。拍好了這個動作，再換另外的動作。一套衣服拍完，緊接著就要換下一套衣服，換下一個地點。只有在這個時候，喻橙才感嘆一聲，校園是真的大。兩個人工湖，一片種植桃樹的桃林，噴泉廣場，一南一北兩個大操場，還有籃球場，網球場，大花園……這些地方拍下來，幾個姑娘已經累得完全不想說話。中午吃飯都匆匆應付了幾口。早上起來時的激情和幹勁兒一點點消磨乾淨了。偏偏，下午還要接著拍。攝影師還要求她們對著天空，雙手舉過頭頂比心，笑得青春陽光、活力四射。喻橙：“……”天上的大太陽光芒萬丈，曬得人腦袋發懵，眼睛也睜不開，笑都笑不出來，更別說對著天空笑，還得大笑。呂嘉昕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拍著巴掌鼓勵她們：“朋友們，打起精神，我們很快就拍完了！”邢露穿著民國服裝，編著兩根辮子，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上：“大哥，你兩個小時前也是這麼說的。”齊小果仰天長嘆：“啊，我當初為什麼要答應每種風格來一遍！饒了我吧！”喻橙斜靠在樹幹上，眯著眼，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呂嘉昕叉著腰鬥志昂揚道：“朋友們，下一套就是婚紗了！你們難道不想提前感受一下當新娘的感受嗎？老孃租的可是最漂亮的婚紗！”別的畢業生也有拍婚紗主題的，但她們的婚紗都是影樓裡租的，看起來還看得過去，其實質量和造型都很粗糙劣質，跟“精緻”完全不沾邊兒。呂大小姐就不同了。打著她那個暴發戶老爸的名號，租了一家婚紗店裡最好看的幾套。四個女孩子穿著不同款式同樣潔白勝雪的婚紗一出來，路過的男生女生的眼球就全部都被吸引過來了。學弟學妹們課都不上了，抱著書本站在邊上圍觀。男生的目光對於單身女生來說，是比腎上腺素還要管用的東西。剛才還蔫巴巴眼皮都抬不起來的女孩們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表示自己還能再拍個百八十套！喻橙穿的那套婚紗裙襬最長，抹胸的款式，繁複的蕾絲刺繡從胸口蔓延到裙襬，下襬綴了一層薄如蟬翼的裙紗。清風拂來，白色半透明的裙紗揚起來，在空中劃出海浪般的弧度。喻橙呆呆地站在原地，拎著裙襬，抬起頭來。見路過的學生都往這邊看，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躲避大家的視線。老父親呂嘉昕轉過頭去看她，怔了怔。她一秒鐘戲精附體，抬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鼻子一抽一抽的，捂著嘴看向另外兩人，模仿歐式宮廷的說話風格：“新郎呢？讓我們把婚禮進行曲奏起來。哦，上帝啊，我真的太感動了。oh，ygod，爸爸的人生圓滿了。”齊小果：“……”邢露：“……”喻橙提著裙襬，艱難地走到呂嘉昕面前，手擋在嘴邊小聲說：“你太高調了，大家都看著呢。”呂嘉昕看向她身後，挑了挑眉：“噢，我的上帝啊，我們的新郎到位了。”“別、別鬧了。”喻橙耳朵有點紅。呂嘉昕手裡拿著的頭紗揚起來，蓋在喻橙頭頂，退後一步端詳她，語氣終於正常了：“我就說少點什麼。這樣就對了。”隔著一層薄薄的紗，喻橙無語地看著她。齊小果也看見了喻橙身後的人，錯愕地張了張嘴，想提醒她，聲音卻卡住了，沒說出話來。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喻橙轉過身去。時至下午兩點，陽光熱烈，那人逆著光站立，渾身都被鍍了一層金邊兒，柔軟又溫暖的感覺。周暮昀顯然是故意的，一身正裝，白襯衫的領口繫了純黑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