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壽了,這說的都是個什麼鬼!偏偏以諾又抱著他,一點都不肯把他放下去,向來靜若深海的眼睛裡帶上淺淺的戲謔,分明是想逗弄他。該隱手指輕輕勾過以諾胸前衣服,聲音細細小小的,撒嬌一樣:“以諾……”“無事,小隱有身孕不方便。”瑪利亞看該隱臉上有點兒紅,從剛才起就一直弓著肚子,似乎確實不太舒服,笑著回應。彌賽亞看這兩人你儂我儂的,臉色微沉。當初他在路西法和以諾手下歷練成神,也因此他雖貴為神格,實則實力未在那兩人之上,甚至公共場合遇見之時還要相互尊稱,以示尊敬。而今路西法已然墮天,不在他管轄範圍,無需他操心。但以諾卻一直身在天堂,表面看來穩重可靠又懂禮節,實則根本不服管教,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現在還拐了他在世上僅存的孩子,更是無法無天。瑪利亞看彌賽亞臉色不好,輕輕碰了碰他胳膊,朝他使眼色:“小隱身上有孕不方便,你先帶他娜雲湖去休息。”彌賽亞看該隱被以諾抱著,那張與他有些相似的臉上泛起紅暈,再看以諾故意逗弄他家該隱的眼神,才澆滅的火氣又往上湧。他三兩步跨到以諾面前,抬手摸上該隱腦袋,說話笑裡藏刀:“辛苦梅塔特隆殿下,小隱身體不舒服,還是由我這個父親抱著吧。”說著也不管以諾同不同意,直接就要把該隱接過來。以諾唇角勾起紳士的假笑,一副樂得輕鬆樣,掌心輕輕摸在該隱肚子,另一隻手捏捏他手心。“那便麻煩彌賽亞大人了。”說著在自家小吸血鬼鬢間輕輕一吻,用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乖,別怕,讓你父親抱抱。”明明是安慰該隱的語氣,聽到彌賽亞耳朵裡卻像是施捨。這讓他,非常不爽!該隱不知道這兩男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只是不安地扭了扭身子。雖然以諾要他在彌賽亞懷裡乖乖別動,但自家父親從裡到外都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淨化力,該隱窩在他懷裡並不覺得舒服。該隱微微皺眉,想從彌賽亞身上下來。可感覺到自家父親小心翼翼的動作,還有注視自己時目光裡的珍視,又實不忍心。畢竟,自從一個月前兩人相認,還沒有過如此長時間的靠近。彌賽亞是從心底裡喜歡著他,也想見到他,這是他能感受到的。而他,也很想念那個在很小時候就把自己高高舉起,毫無原則溺愛著他的父親。一行人一同走在娜雲湖,該隱被彌賽亞抱著,放在湖邊的小殿亭。以諾本想跟著,被瑪利亞攔住:“他們父子二人有上萬年未重逢,想來是有許多話要說,梅塔特隆殿下可否陪我先在這裡看看湖景?”以諾看著不遠處的殿亭,該隱和彌賽亞正面對面坐著。淺金繡衣的神,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可垂在腰間的手卻不自覺握成拳,顯然是很緊張。而在他對面的人,一會兒變換一下動作,雙手都不知該放在哪裡,看起來也好不到哪去。直到現在以諾才發覺,該隱的性格其實和夏娃一點都不像,卻和他父親如出一轍。一樣善良地相信著身邊的一切,一樣縱容著身旁任何人做的任何事。哪怕傷口還滴著血,依然能對施虐之人笑得真誠。有時會覺得他太過軟糯和天真,擔心他不知何時會被欺負。可轉念一想,若非這樣的性子,他與該隱怕也走不到一起。畢竟,換做任何一個其他人類,恐怕在他初次囚禁之時,都已對他恨之入骨。可若該隱真的對他恨之入骨,恐怕他也不會動心。以諾仰頭望著坐在石桌邊小心翼翼的人,唇角是化不開的柔。這大概就是邏格斯之下的奇蹟吧。這世上,萬事萬物都按照既定法則執行。多一分不對,少一分不可,踏出的每一步分明是如履薄冰,卻偏偏走出一種命中註定。該隱坐在彌賽亞對面,身形坐得筆直。他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麼,自從上次匆匆一別已是很久,除了臨走時那個暖洋洋的擁抱,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他抿抿嘴唇,想著是不是應該先開口。可身上散著淺金聖光的父親卻先一步有了動作。“對不起,小隱。那時,我不該不信你。”在得知該隱殺死亞伯的時候,他心裡是痛苦的。面對終日以淚洗面的妻子,和怒火滔天的上帝,他是內疚而自責的。所以,才在該隱朝他迎來求救的眼神時,選擇了逃避。他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對小隱太過溺愛,無論什麼事都由著他,才把小隱養成這樣無法無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