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守在以諾身邊照顧著,該隱覺得沒什麼。但一直呆在聖泉旁,對他的體質終究不太好。而且,他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這會兒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他總不能在天堂聖地喝血,這不是砸上帝他老人家的場子麼。他趴到以諾旁邊,縮排他胸前。手指來回掃著他濃密的眉毛,小聲問:“以諾,三天了……我餓了,你還不醒嗎?”說完無奈起身,揉揉自己空空的肚子,繼續喃喃自語:“寶寶也餓了。”聲音裡滿是委屈。他決定,最多最多再等一小會兒,如果以諾再不醒,他就自己出去覓食。“我再倒數三十……啊,還是一百吧。我再倒數一百個數,你再不醒過來,我自己走了。”“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該隱數得無聊,又小心翼翼躺回床上,乾脆翻身壓到以諾胸口,“三十八,三十七,三十六……”嘴上一刻不停地說著,手上也不閒著,一會兒捏捏他耳垂,一會兒又戳戳他胸口。但一直沉睡的人,卻沒有絲毫要醒的跡象。“哎……十三,十二,十一,十……以諾,我要倒計時了,你就剩最後十秒的時間了,不然你將面臨……被老婆孩子拋棄的命運。我和寶寶都不要你了。”該隱說著,摸摸以諾的嘴唇,開始拉著長音數:“九……八……七……”一個字恨不得拖出一分鐘那麼長。他數得專注,自然沒發現以諾手指微微的顫動,只當以諾是鐵了心要睡到天荒地老。等所有倒計時都結束,該隱憤憤地咬上他嘴唇:“尊敬的主教大人,你完了!我要走了,等你醒來,將面臨老婆孩子人去樓空的境況。”沒想到,才剛碰上這人嘴唇,都沒來得及咬,唇瓣忽然就被輕輕舔了一下。該隱當即身上一僵,連忙就要撐著胳膊起來,腰上就環上一雙有力的胳膊,瞬間把他整個人都壓了下來。原本一觸即分的嘴唇,頃刻間又碰到一起。接著,便是天旋地轉,整個人被翻身壓過。但以諾沒太深入,只是輕輕啄了他嘴唇一下,彎著唇角淺笑:“怎麼,想自己出去吃獨食?”該隱雖然身上被按著,但以諾很貼心地把他小腹那裡留出空隙,儘量不碰到寶寶。這是他記了上萬年人,給他的任何碰觸都有種莫大的安全感。他舒服地蹭蹭以諾寬大的衣袍,笑得無辜:“我是和寶寶一起吃,怎麼能叫吃獨食?”雖然本質上還是吸血鬼,但被上帝沉冤昭雪的該隱,恢復了近千年的記憶,整個人都顯得鮮活起來。他原本就長得好看。上帝親自送去人間的孩子,容貌自不必說,都是經過精雕細琢過的。此時身上氣質驟然變更,原本蒼白的面色也染了一層健康的紅潤。如果是先前的該隱,是把自己藏在陰暗角落裡的蝙蝠,那麼現在的他,則是終於站在陽光之下,受上帝庇護,接受光明洗禮,堂堂正正的人。以諾看得入神,忽然問:“父神說過的,被夏娃和撒旦矇蔽,是什麼事?”說到當初,該隱這才記起,那些被掩埋的糟心事還未同以諾說過。他抿抿嘴唇,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其實,對於那段記憶,該隱的情感很複雜。總覺得,這記憶是他的救贖,帶走了他身上所有莫須有的罪孽,讓他分外輕鬆。但也給了他更沉重的打擊。很多時候,真正讓人傷心的,不是受過多少苦。而是:那些痛苦,是自己全心全意依賴過、信任過的人所造成的。那種,無法掙脫也無法反抗的無力和背叛感,才是所有癥結所在。以諾看出該隱猶豫,溫柔地拍拍他臉蛋兒:“乖,不說也沒關係。別皺眉了,你老公又不會怪你。”這句話成功轉移了該隱的注意力。小吸血鬼大大的眼睛一瞪,“你怎麼就成我老公了,我答應了嗎?”以諾噗嗤一聲笑,揉揉他軟乎乎的肚子:“剛才是誰說我的老婆孩子的?嗯?這麼快就不忍認了?再說,孩子都有了,還不是我老婆?怎麼,準備帶球跑?”說完,又佯裝沉思道:“說起來,我還真得看緊了,畢竟你有前科。”該隱:……手指戳上他胸口:“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你這個大騙子!”而且,帶球跑是個什麼鬼?主教大人,你不是趁我不注意,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以諾哈哈一聲笑,低頭咬了咬他嘴唇:“我是大騙子,你是小騙子,正好湊一家。”兩人在床上磨蹭了一會兒,以諾又去聖泉泡了泡,才帶著自家嗷嗷待哺的小吸血鬼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