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老師說:不管我們擦肩而過的以後互相是否記得,但擦肩而過的那時,我們是連在一起的。我忽然覺得,在此刻,看到這段文字的你,也與我連著一個點。我們有這樣一個點,正連在一起,並在彼此的世界做了永久標記。而這,也是我活著的,微弱的理由。☆、黑袍青年,一腳踩著惡龍後背,手上還握著一支帶著符文的箭矢。臉上遮著黑色面具,整個人顯得更加冷硬、俊氣。隨著震耳欲聾一聲巨響,惡龍轉瞬掉落在地,在磚石鋪就的地板硬生生砸出大型天坑。該隱在惡龍落地的瞬間,便一個閃身,穩穩落在前線施術的夏娃身邊。“抱歉,母親,我來晚了。”對面,早已攻入大門數米的黑暗巫師們,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沒有防備,登時驚得沒了動作。聚集了幾百名巫師大混戰的前廳,這一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夏娃噗嗤一聲笑,佯裝嗔怒地點點該隱額頭:“就知道你不會乖乖在房裡待著,那巫術是主教殿下為你破的吧?身上還帶著人家的氣息。”該隱被說得耳尖泛紅,暗暗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被夏娃笑著打在肩膀。“嗅什麼呢?不是味道,怎麼這麼笨吶?是氣息。”什麼氣息呢?自然是天使的氣息了,而且是很厲害很厲害的,高階天使,甚至隱隱帶上了上帝的光明之感。該隱對一個人的識別從來都是靠氣味,這會聽得似懂非懂,訥訥點頭。抬頭看向對面身穿繡著金絲紋路衣袍的巫師們,隨手一指,問:“弄死,還是活捉?”那語氣,不像是要迎接什麼大戰,倒像是隨口一言。他說話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房廳,卻足以令人聽得字字清晰。對面的巫師們哪裡受得了這種羞辱,為首的兩個直直向前踏出兩步,雙雙對視後,便揮起權杖,直直指向該隱。“巫族之地,豈容血族踏足!夏娃,你也不怕被人恥笑!”而後,便先後誦起吟唱。霎時間,一道道黑暗死氣,自地底溢位。傳聞,地獄八層,有十條惡溝,犯有十重罪的人,都在那裡遭受酷刑。他們日日在地獄哀嚎,怨、恨、悔、苦、痛,這些黑暗情緒日復一日沖刷在地獄的溝壑裡,凝成一道道黑色霧靄。惡靈們,在自己崩潰的情緒裡沉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今,這些黑色霧靄從地獄鑿壁而出,淬成時間最惡毒的詛咒,直直朝該隱而來,試圖將他吞沒。“該隱,你弟弟亞伯在哪裡?”耳邊響起上萬年前,上帝站在高空中,朝他喊過的話。“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他聽到自己說。而後便是更加嚴厲的訓斥和更多的指責,數不清的聲音響徹腦海,一下下敲擊著他的腦殼,讓他頭暈目眩。“你還敢狡辯!你弟弟的血流進大地,土地已經向我開了口!”“你殺了亞伯,你殺了你的親弟弟!是你把死亡帶到人間的!”“殺戮者,你這個殺戮者!”“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你是不死者!你為什麼不去死?”“喝下撒旦的血,我給你永生……我給你永生……”所有有過的痛苦,被擊碎的希冀,都在此時一一重現。那些記得的,不記得的,自己的,別人的經歷,交織混雜到一起,如奔流的浪濤,兇猛地叫囂著、拍打著,瀉入他腦海。他的眼裡,是奔流不息的血流之川,腦海中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到盡頭的地獄。該隱被濃霧包裹著,食指抵在青筋都要爆出來的太陽穴,深吸一口氣,強壓住心底的諸多負面情緒。再一開口,平靜的聲音彷彿裹了一層厚厚的冰。“真是,麻煩又囉嗦!”他說。在場眾人只聽到這一聲抱怨,而後便看到被黑霧包裹著,若隱若現的青年,驟然消失。同時,來自地獄的黑霧猶如失去支撐般,逐漸稀薄。夏娃見形式轉變,騰出還在施法穩住大局的手,對著霧靄使出淨化術。頓時,如有春風拂過,溫和的氣流一絲絲一縷縷,將黑霧裹挾著,一點點淨化乾淨,只留下星星點點的光。造反巫師團中忽得響起驚嚎,卻原來是方才召喚地獄惡靈的倆巫師忽而自空中跌落,臉色灰白。氣息微弱,幾欲氣絕。吃飽喝足的該隱舔舔兩顆小尖牙,擦擦唇角留下的血,打了個飽嗝。剛才他情緒被徹底掀翻,暴怒的情緒極度渴求鮮血的滋養,險些失控將人給吸死。幸好在最後時刻清醒過來,保住那兩人的小命。不過,也直接廢了他們一身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