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剛矇矇亮那會兒,夏維就搬去了石磊的工作室。工作室的第二層有員工休息室,以前有石磊的兩個哥們兒住這兒,後來這倆人一個結了婚,一個有了女友,就都搬了出去。石磊把休息室整理的極是舒適乾淨,他勉強算是個浪漫主義者,講究情調,屋裡點綴了不少綠植,看著特別養眼,還買了張圓床放裡邊,弄的跟情侶套間似的,從毛巾拖鞋到各種廚具,休息室裡面的東西應有盡有,夏維只需要拿過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可以入住,當然,像她這種輕度潔癖症患者不可能只拿幾件衣服就完事,床單被罩杯子浴巾一類的貼身物品肯定是要帶的,草草一收拾,竟也收拾了滿滿一行李箱。石磊自是十分歡迎夏維的到來,因為這意味著夏維一旦有空——就像這個週日——就能幫他教學生了,要知道像夏維這種又懶又宅的人,平時是根本請不動她的。晚上石磊買來了豬耳朵海帶絲花生米和豆腐皮,跟夏維說:“上學那會兒咱們成天這麼吃,今兒你剛來就幫我代了一天課,辛苦辛苦,咱們就一起吃點小菜,再回憶回憶我們可愛的大學時光吧。”夏維說:“沒酒怎麼回憶?”石磊從懷裡掏出一瓶牛欄山,神氣道:“忘了啥也不能忘了酒呀!二鍋頭!懷不懷念?”酒菜上桌,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回憶起想當年來,石磊說:“想當年你多愛運動呀,現在都懶成豬了!”夏維說:“想當年你多直立呀,現在都彎成呼啦圈了!”“想當年你多有愛心呀,現在都冷漠成冰了!”“想當年你多愛美女呀,現在都只愛帥哥了!”“想當年你多愛率真脫俗的嵇康呀,現在都只愛奸滑油膩的和珅了!”“想當年你多愛女人大大的乳|房呀,現在都只愛男人小小的菊花了!”“嗨嗨嗨你幹嘛老說我性向啊?”“呵呵呵我是替你未來操心啊!”……兩人敞開嗓子胡扯著,不知不覺一瓶酒就見了底,石磊去樓下又買了一瓶,抱上來繼續回憶。等想當年回憶的差不多了,夏維問石磊:“我把你介紹給了胡小兵,他跟你聯絡過吧?”“聯絡過了。”“那你感覺如何?”“一般般吧。”石磊臉上冒出了怪異的紅暈,看的夏維嘖嘖直嘆:“看來你對人家有意思了,我怎麼突然有了一種自家閨女要被豬拱的悲傷?”“去你大爺的!”石磊拿本雜誌拍她腦袋一下,說:“我這兒八字沒一撇呢,少說我,先說說你吧,你怎麼突然跑我這兒來了?出什麼事了?”“也沒什麼事,就是想換個環境找找靈感。”夏維不想多聊自己心事。“找什麼靈感?”“不知道,我要知道了還用找嗎?”“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你這人就愛藏心事,嗨!什麼時候想說了就說出來,心情能好點。”“我沒事。時間不早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你回自己家去吧。”“也是該走了。你一人住這兒記得把門鎖好,明天還得上班,你早點睡吧,我走了啊,拜拜!”“拜拜!”石磊走了,房間一下安靜了,碩大的房子愈發顯得空曠,並不清亮的月光灑進來,灑了一地憂傷。喝了不少酒,夏維有些頭暈目眩地坐在藤椅上發呆,頭雖然暈,意識卻愈發清醒,她想冬落了,想她的笑,她的吻,她的聲音,她的一切。她任憑思念蔓延,打定主意在冬落正式把戒指還回去以前,堅決不要跟她見一次面,說一句話。愛的再深也要有尊嚴,第三者這東西,她不當。如果七天後冬落還沒分手,夏維緊緊閉上眼睛,就當一片真心餵了狗吧!同一時間,冬落也在想她。夏維走前給她發過微信,說:“我走了,過些日子再回來,這段時間別找我。”冬落尊重她的選擇,可思念卻像無法遏制的癌細胞一樣快速擴散,她疼,全身都疼,甚至疼的把那許久不曾掉過的眼淚都逼了出來。她進了夏維的房間,她很慶幸作為房東有權利留一把備用鑰匙,可以在主人不在的時候進來“偷窺”。房間收拾的一如既往的整潔規整,冬落髮現除了少了幾件衣服外,別的基本沒動,夏維是真的還會回來,這讓她放心不少。書桌上擺著一個ipad,幾支筆,幾套專業書和一本《霍亂時期的愛情》,還有一本厚厚的速寫本,冬落拿起速寫本來看,前面二十多頁畫著各種各樣的陶瓷線稿,中間十五六頁畫著各種各樣的花卉圖案,剩下的五六十頁畫的則是神態不一的她,她的喜怒哀樂全被夏維畫了下來,冬落眼窩一溼,眼淚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