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兒?”冬落問。許昆傑本是斜對著樓道的窗戶抽菸,聽到冬落的聲音,就掐滅煙,轉過身來:“路過你這兒,上來看看,沒想到你沒在家,打電話你也沒接,正好我也沒別的事,就等你回來。”剛才在車上為了不打擾夏維睡覺,冬落就把手機設定成了飛航模式,她見許昆傑佝僂著背,頭髮凌亂,眼神空洞,一臉倦色,沒了平日意氣風發的影子,看去格外脆弱,冬落呼吸一窒,問:“是你奶奶……?”“我奶奶……”許昆傑眼圈一紅:“明天火化。”冬落曾經跟許昆傑的奶奶吃過一頓飯,慈眉善目的一個老太太,脾性極是溫和,對後輩也極為慈愛,那會兒她跟許昆傑感情還很好,她還想著這老太太跟自己奶奶肯定聊得來,抽空可以把她們湊一塊兒認識認識,只是後來許昆傑去了非洲,隨後二人感情持續降溫,這事兒也就這麼作罷了。可能是對逝者的傷懷,也可能是不忍看到許昆傑這副模樣,冬落的眼眶也泛起了紅。她的紅眼圈落到夏維眼裡,惹得夏維一陣心寒,他們終歸還是有感情的,就算分手,他們之間還是有感情的,何況現在還沒分手。夏維失落極了,許昆傑的奶奶去世了,她也不想假意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她鬆開還握著的冬落的手,說:“你們聊,我先回去了。”冬落點了點頭:“我等會兒過去找你。”夏維不置可否,開門進了自己屋,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恥,她就是個第三者,介入冬落跟許昆傑之間,哪怕她是不由自主的,哪怕她一再控制自己,可冬落吻上來的時候她非但沒有拒絕還感覺很甜蜜不是麼?幾乎所有的第三者都在打著愛情的名義為自己搖旗吶喊,她跟他們又有什麼區別!看著夏維進屋關好門後,冬落問許昆傑:“你是想出去走走還是去我家坐會兒?”許昆傑說:“坐會兒吧。”冬落把他領進屋,她家沒有男人拖鞋,冬落只好在鞋櫃最底層找了雙一次性的給他穿。許昆傑看看客廳,說:“你收拾的真乾淨,不像我,總是亂糟糟。”“女人嘛,總比男人愛整潔一點。想喝點什麼?”“白水就好。”冬落倒了一杯白水給他,安慰道:“人都逃不開生老病死,你看開些。”許昆傑點頭說:“我奶奶92了,壽終正寢,走前血壓一直很低,昏昏沉沉的,走的應該也不痛苦,這該算是喜喪,只是一想到我再也看不到她,就難受地很。你知道,我父母忙,沒空管我,我打小跟著她長大,對她比對我爸媽都親……”許昆傑說不下去了,冬落拍拍他的肩,說:“想哭就哭出來吧。”許昆傑搖了搖頭,他不想在冬落跟前掉淚。他的手機響了,冬落看到來電者的名字是楊婷婷,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許昆傑沒接電話,直接結束通話了,冬落看著他,問:“昆傑,你跟我說實話,你跟楊婷婷是什麼關係?”“沒什麼關係,我跟她能有什麼關係呢?”許昆傑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手也交差在一起,極快的又顯得無辜起來,彷彿不明白冬落為什麼會這麼問一樣。冬落把他那一絲的慌亂和交叉起來的手看到了眼裡,又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真的麼?”“真的!”楊婷婷又打來了電話,許昆傑懊惱地再次結束通話,解釋道:“我跟她不過是一起去了非洲,關係比一般同事好一些而已。”冬落閉上眼睛深深嘆息一口,又睜開眼,說:“那你為什麼不接她電話?你奶奶剛去世,她不會對你說些我不能聽的話,你不用因為我在你跟前,就不敢接她電話。”“我沒有不敢,只是想靜靜,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忙,今晚就想在你這兒……安靜地坐一會兒。我太累了,冬落,前所未有的累。以前有了心事,我可以去找奶奶說說,現在……我只有你了。”許昆傑抬手揉著額頭,滿臉疲憊。冬落沒再說話,她不想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裡跟許昆傑說分手。沒多久,許昆傑在沙發上睡著了,這兩天他一直守在醫院,昨天更是一夜未眠,確實很累了。冬落拿出被子幫他蓋上,想了想,去陽臺給許昆傑的同事自己的師弟陳玉明打去了電話。陳玉明已經睡了,被電話吵醒有些不耐煩,一看是自己師姐又不敢發脾氣,就蔫蔫地問:“師姐,有事啊?”冬落開門見山道:“你告訴我許昆傑跟楊婷婷到底是什麼關係?”陳玉明打著哈哈道:“就是一般的同事關係啊。”“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