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你說他也許沒有機會吃下一次月餅,所以他就把你的牙齒都打掉了?”史氏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叫一聲。她滿肚子都是仇恨卻無處發洩,一時更不知道該如何去報復。“世子爺,你就不管管嗎?”看著坐在一邊不吭聲的謝朗,史氏終於無法維持自己平時和善耐心的做派,氣急敗壞地喊了起來。“這個畜生!對他弟弟也下得了如此毒手!”謝朗也氣得不輕,想了半天只能想出一個辦法,“明天就跟父親說,讓他把那個畜生叫回來,好好教訓他一番。”早在謝鯤年幼的時候,就已經不給謝朗好臉色看了,現在他都已經出面將謝鯤逐出家族,想要去管教謝鯤更是不可能。如今謝鯤如此不明事理,咄咄逼人,也只有從小就護著謝鯤教導謝鯤的定城侯,才有這個能力管束謝鯤了。想到這裡,謝朗心中也不禁有些抱怨,真不知道為什麼父親非要護著這個白眼狼。要不是父親教他習武練槍,謝鯤哪有今天的能耐惹是生非,忤逆不孝?謝鯤見到了定城侯府的管家,聽他說定城侯臥床重病不起,只想見他一面的時候,嘴角勾起了嘲諷的笑容:“好,我馬上就跟你去。”管家心中大喜,來的時候世子爺還生怕謝鯤不去,叮囑了他好半天,讓他不管如何都要把謝鯤帶過來。沒想到謝鯤這麼好說話,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就同意了。蹄聲如雷,在定城侯府門前停了下來。騎在馬上的騎士身材高大,肩寬腿長,黑色披風在空中飄動,一雙虎目寒光逼人,望著前方定城侯字樣的匾額,眼神冷漠。管家在後面坐著車,好半天才追上來,一下車就連忙給謝鯤帶路往側旁的角門走。謝鯤卻騎在馬上一動不動,冷冷地看著他。“公子?”管家只能走回去詢問。謝鯤抬起手臂,手中握著馬鞭指向了定城侯府的大門。他今日前來,身份不是定城侯的孫子,而是朝廷官員、繡衣衛統領!管家猶豫了一下,想起來謝朗務必要把謝鯤請來的吩咐,終於還是決定開啟中門。侯府朱門,緩緩開啟,正如同一個曾經兇悍的野獸如今只能袒露胸腹,任由敵人肆意踩踏自己的致命之處一樣。謝鯤突然仰面冷笑。小時候以為橫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大山,而現在才發現,不過是一塊醜陋的破石頭而已!他舉起馬鞭在空中抽出了一聲脆響,雙腿一夾馬腹,黑色駿馬加速越過高高的門檻,衝入了侯府之中。謝家他太熟了,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帶路,謝鯤就騎著馬來到了定城侯居住的院子裡。跳下馬來,提著馬鞭,謝鯤大步走進了定城侯的房間。眼前出現的乾枯憔悴的老人,讓謝鯤有些愕然。不過是幾個月不見,昔日鶴髮童顏紅光滿面的祖父,竟然已經蒼老到了這個地步。“侯爺身體可好?”謝鯤定了定神,還是客客氣氣地拱手問了一句。定城侯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謝鯤,半天才發出了一聲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感嘆聲:“也好,也好……”他閉上了眼睛,“到頭來,最像你祖父的,還是你啊。”謝鯤呵了一聲,坐在了床邊:“侯爺今天叫我來,有何吩咐啊?”“這就是你對你祖父說話的態度嗎?”謝朗聽說謝鯤來了,連忙趕了過來,一進門就聽見了謝鯤的話,氣得腦門子上青筋直跳。“咦,世子說的哪門子話來,我祖父怎麼會在定城侯府上?”謝鯤抱著胳膊站了起來,“想跟我攀親的人多了,希望世子不要做出這種讓人恥笑的事情。”雖然知道謝鯤會記恨自己,卻沒想到謝鯤連祖父都不認了。“你這個白眼狼!你恨我也就罷了,可是你祖父從小到大有多照顧你,你不知道嗎?如果沒有你祖父,你能有今天嗎?”謝朗輕嗤了一聲,一抬手就是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謝朗身上。隔著厚厚的衣服,抽得並不痛,可是那種被羞辱的感覺卻讓謝朗熱血衝頭,連叫聲都尖利起來:“你想幹什麼!”“我想告訴你,如果不是你爹護著你,你根本就活不到今天,連帶著你的妻兒,早就在陰曹地府一家團聚了!”謝鯤臉上的表情猙獰的可怕。要不是從小就被祖父壓制著,他根本不用等到今天,早就把仇都報了!謝朗能活到今天,真是命大!“你,你胡說什麼?”謝朗被他的表情和殺意嚇得雙腿發軟,情不自禁地向後退去。謝鯤轉過頭去看著床上滿臉悲傷的老人笑:“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強行把他按在孝道之中,讓他單方面地去服從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到最後無能的依舊無能,仍舊是要走到決裂的地步。只是因為積累的時間太久,仇恨越發濃烈,爆發的結果就更加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