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鯤退後,以楚天舒為主,是因為楚天舒的氣質比他更加清貴高華,更能震懾對方。楚天舒站在大殿中央,被眾人用各種含義的目光打量,白白嫩嫩的小臉上卻沒有一點兒驚慌失措,反而是揹著一雙小手,冷靜淡然地一一回望過去:“貴不貴的,倒是沒什麼要緊,只是爾等言必稱天命,可知何為天命?”一群活了千百年、被世人奉為神仙的存在,居然被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用這種語氣教育,一群人的臉色都不由大變。王禪老祖更是冷笑不已:“好大的口氣!”“爾等孜孜以求,卻屢屢失敗,難道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奶聲奶氣的童聲,說出的卻是讓眾人震驚的話語。“吾本不欲出面,只是終究不能眼睜睜看著爾等將這方天地弄得烏煙瘴氣,影響吾之大計。”面前的小女孩卻絲毫沒有被眾人的目光和刻意散發出來的威勢震懾,仍舊負手而立,小小的身軀竟然給人一種頂天立地的錯覺。王禪老祖還想說什麼,卻被王敖老祖用手勢阻止了。在他們這群人中,素來以黎山老母和王敖老祖為尊,因為樊梨花和薛丁山才是這場天命演練中必不可少的關鍵人物,而且論實力而言,黎山老母和王敖老祖也是他們中最強的。他們之所以敢對黎山老母步步緊逼,也不過是因為樊梨花接連出現失控情形。可是王敖老祖精善望氣相人,一直負責策劃籌謀,他的威望還是很高的。“請坐。”王敖老祖請兩人入座,用一種平等尊重的語氣問,“但不知貴人有何指教?”他們確實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樊梨花會接二連三地出問題,失去控制,猶如瘋狗見人就殺。他們一次次地想方設法,卻一次次的失敗,樊梨花的情況一次比一次嚴重。這一次,樊梨花簡直是走火入魔無可救藥,連薛丁山都殺了。若是當初下凡時盟誓的情緣都已經無法約束她,他們就更無能為力了。殺了樊梨花容易,可是世界崩塌,他們的苦心籌劃一朝成空,何處寄身?不殺樊梨花,按照這個勢頭下去,樊梨花絕對會把他們一個個都殺掉!這也是他們一個個面色不佳的原因。看王敖老祖的樣子,竟然是覺得這個小女孩有可能知道解決當前困境的關鍵?基於對於王敖老祖的信任,其他人都壓下了心頭的懷疑,靜靜地等待著這個小女孩的回答。“因為爾等口口聲聲說著天命,卻根本沒有想過什麼才是真正的天命。”“樊梨花與薛丁山本應是此界天命鍾愛之人,合當夫妻美滿,偏偏被爾等私心插手擺佈,使得樊梨花滿心怨氣,走到最後一步時根本無法了無遺憾迴歸天庭,以至於一切歸零,重新開始,豈不是爾等之過?”“若是繼續任由爾等肆意擺佈,最後無非兩途。一是樊梨花死,此間世界崩潰,不但爾等自作自受,還要連累吾與師兄!二是樊梨花執念不消,世界主線一再歸零,所有令她心生怨念者遲早被她全殺光,爾等多少謀劃也都是空。”楚天舒這邊說著話,謝鯤卻在背後留意著這些老祖老母們的表情。雖然這些人年紀可能千百歲,也算是見多識廣,可是顯然並不擅長人際交往,在情緒管理上並不是特別高明。尤其是當他們多年籌謀可能落空的時候,就更加容易露出他們心底的真實情感。哪怕只是眼角眉梢的一個細微變化,都會被謝鯤這個專業人士準確捕捉,成為他們制定下一步對策的參考。楚天舒所說的這些話,是他們之前已經商量好的。有猜測,有恐嚇,有忽悠,有利誘,原本就想著找機會說給這些老祖老母聽,只是沒想到王敖老祖會突然冒出來,如此完美地來了一個配合而已。楚天舒順著臺階就上,直接接受了王敖老祖給出的“貴人”人設。“這一切,只因爾等只知天命,不明天道。”黎山老母臉上的表情是最鎮定的,直到現在,她才平靜地問了一句:“請問尊駕何人?尊駕口中的天道又是何意?”“還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毛頭神……”邊上的王禪老祖剛說了一句話就被王敖老祖一眼掃過去,看見王敖老祖的神色,王禪老祖立刻閉上了嘴巴。他和王敖老祖認識時間很長了,自然能看出王敖老祖是認真的。楚天舒對著黎山老母輕輕點頭:“借你宗門入凡塵,這點香火之情終究不能置之不理,所以今日吾才會說了這麼多。至於你們能領悟多少,又能踐行多少,卻要看爾等各自的悟性和福緣了。”說著,她竟然板著小臉掃視了一圈在座眾人,悠然轉身。謝鯤再次上前拉住她的手,對著眾人點頭,兩人竟然向大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