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看著眼前情緒流轉之快的男人,一時間有些陌生。
他認識的紀梓渝並不是個情緒收放自如的人,以前的他傻乎乎的,樂得沒心沒肺,活得自我和隨性。即便在最無措的年紀知道自己的性向與別人不一樣,他也向來坦坦蕩蕩。
“我喜歡誰是我的事,既沒有作奸犯科,又沒有坑蒙拐騙,憑什麼我不能愛自己想愛的人。”——那個瞬間,路嘉感覺當年笑著跟他這說的人消失了。
說好的相親宴,紀梓渝最終還是去湊了熱鬧。
飯間,許柯把肉切好遞到路嘉面前。路嘉拿叉子壓著盤子盯著桌面沉聲說道:“不用了,我只要獨一份的好。”
說罷她看著紀梓渝讓對方學著點,對她好點。
紀梓渝被路嘉逗樂,他特別想說:勞資以前也是那個被照顧的人,雖然那個照顧我的人不要我了,那你也別想欺負我!
他今年26歲,整整十年,蕭亦孑佔了他的人生的一半。他們在一起太久了,久到紀梓渝的生活早就浸滿了他的影子,倘若抽離出關於蕭亦孑的記憶,那他過往的人生簡直支離破碎。
他切了一大塊牛排塞到路嘉嘴裡,曖昧的拿指腹幫她揩掉嘴角的醬汁,舌尖舔了下沾了醬汁的手指,眼睛一眨挑逗的說聲:“真好吃。”?
他哪裡會這些花招啊,他只是無意識得把蕭亦孑那些花花套路照貓畫虎得搬了上來。學的時候開心,學完後落寞又傷心。
剛才紀梓渝那沒正經的舉動,讓路嘉覺得無奈,她感慨紀梓渝在蕭亦孑影響下的改變,卻不知改變的終點究竟是好是壞。
許柯的女朋友揣著明白裝糊塗笑著誇他和路嘉很般配。一頓飯,四個演員,一場戲,心思各異。?
紀梓渝在一旁心裡只覺好笑,他覺得自己的感情好笑,也覺得路嘉的感情好笑。那句話說的沒錯,他和路嘉是挺般配的,一樣明知故犯。?
明知愛著的人不可能,卻傻的捧在心尖上,明知守著的人等不到,卻蠢的一意孤行,明知你不是他的全部,卻把自己的全世界當成他。
江岸旁,晚風徐徐,似乎能吹走煩惱。紀梓渝抬胳膊磕磕路嘉手臂:“還想著剛才呢?”?說罷他敲了下路嘉腦袋說她傻。?
路嘉癟嘴說他們倆半斤八兩。她繞道紀梓渝身後推著人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眼淚打轉的模樣:“快點走了,我們去看恐怖片。”?
放映廳出來的人一邊討論電影劇情,一邊嫌棄特效太假,看著想笑。清場的阿姨繞來第三圈的時候,紀梓渝起身拉著人說道:“哭夠就回家。”?
路嘉紅著眼眶摟著紀梓渝的胳膊半死不活的說道:“電影真的太恐怖了。”?
紀梓渝心想:你哭的比電影還恐怖。?
自回國後,路嘉和紀梓妍一直幫忙調解紀梓渝和家裡的關係卻一再無果。當初紀梓渝剛回國,他像個無助的孩子站在家門前,沒有關懷,沒有擁抱,紀爸爸開口告訴他:“把那毛病改了,交個女朋友。”
他領著行李箱站在門口說他做不到。
紀爸爸怒極反笑:“紀梓渝,人家都拋棄你了,你還在家表演矢志不渝,你不覺得自己可笑?你奉若珍寶的愛他根本不在乎,他也根本不需要你!孩子,別傻了,交個女朋友,回家吧。”
他的心頭插了一把刀,刀刃很鋒利,哪怕空氣的流動他都能感覺到刀刃在他心頭切割最稚嫩的肉。他揹著那把名為愛情的刀,□□是死,不□□也是死。
經過的人總會好奇的抬手碰碰刀柄,想知道那刀究竟能捅多少,想知道他究竟會不會痛。他留著透明色的血,所有人都以為那是他心頭的裝飾品,絲毫沒有嗅到那自心頭淌出的血液。
他領著行李箱離開了,在一個從小長大的城市裡他孑然一身,一無所有。
他愛的人拿他的愛情守護了更重要的東西,他的家人拒絕接受他的愛情,世界天旋地轉,他像一個困住萬花筒裡無處可逃的人,胃裡翻湧著一陣噁心,他蹲在路邊臉色蒼白的吐了出來。
☆、婚禮請柬
8月中旬,路嘉去找紀梓渝時他正在收拾東西,他受邀去參加p市的畫展,準備早些過去尋找些新的創作靈感。
他們倆在p市小住了將近兩個月,他空閒了就出去採風,不出去就在家裡畫畫。路嘉看著他畫了快一個月的小冊字,打著哈欠問他:“起這麼早就開始畫了啊?給多少錢啊,這麼幸苦。”
紀梓渝白了她一眼:“膚淺,就知道錢錢錢。”
路嘉超他吐吐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