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顧見驪便教她寫。
姬星瀾並不喊顧見驪母親,顧見驪倒覺得這樣挺好。若是按年齡算,顧見驪覺得這小姑娘喊她姐姐才更順耳些。
一道小小的人影在窗外一閃而過。
顧見驪收起思緒。她知道外面的人是姬星漏。
姬星瀾小心翼翼地去瞧顧見驪的臉色,怯怯地開口:“可不可以也教哥哥呀?瀾瀾會看著哥哥,不讓哥哥闖禍的……”
小姑娘低著頭,小手緊張地亂摸,摸了一手墨汁。
顧見驪拿來帕子仔細給姬星瀾擦手,一邊擦一邊說:“我瞧著你哥哥也不太想學的樣子,如果他跟我說他想學,我就教他。”
蹲在窗外的姬星漏翻了個白眼,嗤笑一聲跑開。
栗子跑到窗前,大聲說:“有人找!叫季夏!”
顧見驪眸光一亮,一下子起身,提裙趕到前院去。
季夏比顧見驪大兩歲,不算漂亮,一雙眼睛卻黑亮黑亮的。不笑的時候,臉色偏冷,一看就是個精明又厲害的性子。可是當她看見顧見驪時,臉上立刻露了笑,高興地迎上去,哽聲喊一道“主子”,屈膝下跪。
顧見驪趕忙扶住了她,眼睛裡亦染上了幾分溼潤,說:“怎麼今日就過來了?我不是讓你年後再趕來?”
“接了您送的信兒,季夏一日也不想耽擱,只想早點趕來您身邊!”季夏紅著眼睛拉住顧見驪的手腕,“主子,您受委屈了!”
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一顆接著一顆。
顧見驪彎起唇角,輕輕擁著季夏,溫聲說:“沒什麼委屈,都挺好的。不哭了。”
顧見驪被人捧在雲端十五年,一朝跌入泥裡,嚐遍人情冷暖。曾經在他身邊伺候的老媽子兩人、小廝四人,丫鬟六個。這十二人中,最後只剩一個季夏忠心不移,以命相陪。
顧見驪顧慮吵到姬無鏡,拉著季夏去了後院的廳屋說話。
“你來之前可回我家裡看過?”顧見驪擔憂地問。
“看過的!”季夏點頭,“對了,已經搬了家,不住在原來的地方了。”
顧見驪有些驚訝。
季夏忙說:“沒搬太遠,就在原本那個小院子的隔壁。那院子大一些,比原來的大了兩三倍。”
顧見驪回憶了一下,卻也不太記得隔壁那處院落。她想了想,問:“是姐姐買下的?姐姐身子可好?”
這幾日,顧在驪喝下墮胎藥的場景時常浮現眼前。最近又天寒,顧見驪總是掛念著姐姐。
“好著呢!那天大姑娘一氣之下回家,將和離書託秦嬤嬤送回去,大姑爺第二天就追來了,被夫人罵得可慘。夫人和大姑娘押著大姑爺回了陳家,把當初的嫁妝一件不缺地要了回來。大姑娘手裡有了錢,立刻換了大院子。因為王爺身子還是那個樣子,不宜顛簸。所以就近買了隔壁的宅院。大姑娘還租了處鋪子。最近正掃灑收整著,等過了年就開始做買賣。”
“姐姐……”顧見驪怔怔的。
聽季夏說姐夫第二日趕了過去,顧見驪還以為姐姐和姐夫有重歸於好的可能。可沒想到……
顧見驪無奈地笑了,倒也釋然。
也對,沒什麼可意外的。她的姐姐本來就是堅強果敢,又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人。這些事兒,倒也像是她的做派。
季夏還在一旁喋喋不休:“以前大姑娘和夫人不親近,和小少爺也生疏。如今奴婢瞧著大姑娘和夫人一起籌備著鋪子的事兒,關係是越來越好了。小少爺也懂事了許多,知道讀書了。大姑娘親自教呢,他學的不好大姑娘罰他,他也一聲不吭。哦對了,大姑娘讓奴婢給您帶了傍身的錢銀,夫人還親手做了身裡裡外外的衣裳給您。還有,還有……小少爺給您寫了封信……”
永平城緊挨著永安城,永平城的福華客棧裡,葉雲月從睡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她抬手,看著自己仍舊嬌嫩的雙手,微微發顫。
過去的三個月,她一直在做同樣一個噩夢。反反覆覆。
夢裡,她給自己謀未來。那姬無鏡是什麼人?陰翳狠辣,身中劇毒病弱昏迷隨時可能沒了命,還有兩個奸生子。這樣的人,她為什麼要嫁?她悔婚為自己謀未來有什麼錯?她沒錯,她不後悔。她勇敢地悔婚,嫁給了樣樣都比姬無鏡強一百倍的裴文覺。
裴文覺對她是真的好。可是這種好,隨著他的發達而消散。
她怎麼也想不到樹下如玉的佳公子,日後變成那般模樣。
她失了曾經的體面,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