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一時走神,肩頭中了一箭。他呲牙咧嘴地將箭這段,心急如焚朝姬無鏡大喊:“門主,您帶著夫人先走!長生可以應對!”
此時此刻,長生真恨自己學藝不精。
姬無鏡輕笑了一聲,聲音卻陰森如惡鬼,他說:“滾開。”
長生眼神一黯,迅速逃離戰局。因為他知道,如果他不避開,很容易被誤傷。
顧見驪獨自站在樹上,她被矇住了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往往最沒安全感,時間也沒了概念。她聽著自己一聲又一聲的心跳,還有下方一陣又一陣的悶哼聲。看不見的每一瞬都十分難熬,她覺得過了好久好久,垂著身側的手猶豫再猶豫,終於慢慢抬起,扯開了蒙在眼上的白布。
一地無頭屍,血流成河。姬無鏡身上鬆鬆垮垮的白衣被鮮血染紅,裹著他高挑卻消瘦的身軀。握劍橫掃一步殺一人的他仿若來自煉獄的惡鬼。
葉雲月帶著鏢局的人趕來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我的媽啊!這單子太他媽嚇人了!”虎背熊腰的鏢局老大嚇得兩股瑟瑟。
長生高喊:“門主,留個活……”
看著最後一顆落地的人頭,他把後半句話嚥了回去。
姬無鏡目光落在手中的劍上,看著鮮血沿著劍身流下,最後一滴鮮血滴入黃土,他扔了劍,勾起一側嘴角,神色莫測地笑了。
他瞥了葉雲月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他以同樣的步伐,沿著來路原路緩步走回。一顆人頭擋路,他目不斜視地踢開。他立在樹下,抬起頭望向神情呆怔的顧見驪,伸開雙臂,道:“跳下來。”
顧見驪眨了下眼回神,風一吹,搭在她掌心的長布條被吹走。她看向此時可怖的姬無鏡,心生了畏懼。四目相對,僵持了一會兒,顧見驪抿唇,狠狠心,終於閉著眼睛跳了下去。
她被姬無鏡穩穩接住,抱了個滿懷。鮮血味兒縈鼻,顧見驪身上的衣服也溼了,原來姬無鏡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染透了。
顧見驪感覺到肩上一沉,她眼睫顫了顫睜開眼睛,側過臉去看姬無鏡,見他闔著眼,安靜地將下巴搭在她的肩窩。
“五爺?”
沒有回應。
姬無鏡醒來時已是夜裡。他眯起眼睛打量著周圍,像是一戶農家小院。他撐著起身,剛坐起,發現身上的衣服被換了,換了一身農家粗布衣。真難看。他不悅地皺眉。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五爺,你醒了!”葉雲月大喜。
姬無鏡撩起眼皮,面無表情地看向葉雲月。
姬無鏡全身上下被血染透的樣子還在眼前,葉雲月怕得要死,生怕被他一巴掌拍死。她沒敢上前,保持了一段距離,急急忙忙解釋:“五爺,我帶了人來救你,可是來晚了!”
她等著姬無鏡問她為何知道有人要暗殺他,可是她等了又等也沒等到姬無鏡開口。只好自己繼續說下去:“是玄鏡門的代門主章一倫要殺了你取而代之!”
葉雲月等著姬無鏡的驚怒,可是姬無鏡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葉雲月硬著頭皮繼續說:“前一段時間,我在茶肆無意間聽到玄鏡門代門主章一倫和屬下議論你。其實他們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可是我從他們的語氣裡聽出來不對勁。所以我就格外費心派人盯著他,知道了他今日想要殺你取而代之!我得到訊息的時候不知道你在哪兒,不能把訊息遞給你。只好根據得到的訊息在這一片找,找了一整天……”
她一個人絮絮說了這麼多,姬無鏡始終沒開口。她不由偷偷去看姬無鏡的神色。
葉雲月苦澀一下,眼角也溼了。她將語氣放低放柔,帶上幾分哽咽:“我知道我這樣很不好,從一開始跟舅母來京就遭了人議論……是,我跟著舅母來京來廣平伯府就是為了找你。我打聽著你的訊息,關心著你的安危。還託人尋了林神醫的下落……”
兩行清淚滑過,葉雲月側過臉抹去臉上的淚,笑了笑,繼續說:“這四年,我一直都很後悔,後悔自己的無情無義和愚蠢。別人都說我的日子過得有多好,可我不想要那些身外之物。我總是想起你……我知道我若不爭取這一次定然悔恨終身!就算成為所有人的笑話。五爺,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顧見驪端著煮好的湯藥走到門口,剛要推門,聽見裡面葉雲月的話愣了一下。
“我知道,我悔婚,是我的錯。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為奴為婢照顧你!”
非禮勿聽。
顧見驪看一眼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