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驪溫聲細語:“我不太懂羅姑娘的意思。”
“洛毒醫平生從不救人,即使已經尋到了他, 也未必能從他手中拿到解藥。如果師兄體內的毒解不了,先一步離世,你可願意去陪他?”羅慕歌逼問。
“當然不願意。”顧見驪不假思索。
“你配不上師兄對你的好!”羅慕歌生氣地轉過頭。
顧見驪淺淺笑著,她彎下腰來, 將不知何時吹落在青磚上的珠花撿起來,放進妝奩裡。她一邊慢條斯理地收拾著妝奩裡被姬星瀾弄亂的首飾, 一邊說:“若我能救他, 我自然拼盡全力。所謂同甘共苦,倘若在與他共患難時送了命,我不悔。可憑白的犧牲這種極其自私的行為,除了感動自己、成為外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也只能惹來親朋淚罷了。
妝奩合上,“吧嗒”一聲扣上了搭扣。搭扣墜著兩條裝飾的小鯉魚, 輕輕搖晃著,碰一下, 再分開,反覆著。顧見驪垂著眼睛,目光落在這兩條小鯉魚上。
她本不該與羅慕歌說這麼多,不過是因為姬月明殉情的事情讓她有感而發,不由說得多了。
兩條輕晃的小鯉魚終於停了下來,顧見驪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心下忽然煩躁起來。片刻間陰雲罩在心上。如果一個人對她三分好,她願意五分回報。可若對方對她十二分好,非要她也拿出十二分的好來?可她拿不出十二分的好,她有家人她有別的記掛,那樣偏執的好越過了她的底線。不惜破了自己的原則,失了自我累了親朋……才是對得起對方?否則就要被人指責沒心沒肺、配不上、沒良心?
太重的情,還不起,也不能還。
羅慕歌沉默了半天,只說了一句:“郡主口才可真好!
她冷淡地瞥了顧見驪一眼,帶著慍意地轉身。
“羅姑娘。”顧見驪喊住羅慕歌,她捧起妝奩重重放在一側,眉眼間的笑意也沒了。
“還有什麼事情?”羅慕歌停下來,卻沒轉身,聲音也淡淡。
顧見驪緩緩道:“我知羅姑娘極為關心五爺,時刻將五爺的事情記在心中。只是五爺性情散漫,懶得揣摩別人心意。羅姑娘若是有什麼想法,不若直白與他說出來,免生憾事。”
羅慕歌猛地轉身,質問:“你胡說什麼!”
她對上顧見驪平靜的目光,心裡忽然一慌,奇異地生出了一抹被看穿心事的慌亂來。
顧見驪起身,長裙曳地,一步步踩下石階,走到羅慕歌面前,她臉上掛著笑,依舊是輕緩溫柔的語調:“羅姑娘問我是不是在意五爺以前的那個女人。五爺曾經的未婚妻曾在我耳邊多次有意無意提起此事,她甚至與我說五爺有多在意那個女人,有多記掛那個女人。”
聽顧見驪提到葉雲月,羅慕歌鄙夷地冷笑,乜著顧見驪,道:“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將我和葉雲月混為一談,以為我在挑撥離間嗎?
“羅姑娘自然與葉姑娘不同。”顧見驪搖頭,“提起她,只是想一次將話與羅姑娘說清楚。別說五爺先前有一個女人,即使他先前有很多女人我也是不介意的。所謂過去,必然是與如今割捨開。如果五爺還記掛著她也是人之常情。至於羅姑娘……
顧見驪頓了頓,繼續說:“羅姑娘不屬於過去,是真實站在我眼前的。
羅慕歌怔了怔,不太懂顧見驪的意思,她問:“所以呢?”
“所以,眼前事就要掰扯清楚,有條理地解決好。若羅姑娘因為我沒有你的犧牲精神,而認為你比我更合適做五爺的妻子,煩請與五爺說去,讓他來決斷,與我說這些於羅姑娘來說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