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星漏曾見過大郎幾個月的兒子手上套著這個。小孩子家家才套這個的。他不高興地擰著眉說:“你趕緊好起來給我解開!你套上的就得你解!”
剛說完,姬星漏忽然一陣眩暈,一屁股跌坐在地。
“星漏!”顧見驪驚呼一聲。
“你喊什麼?我好得很!”姬星漏套著套子的小手撐在地上想要爬起來,可是從隔壁走過來已經用掉了好些力氣,小屁股剛抬起臉,腿上的力度沒跟上又一屁股跌坐在地。
他跟自己生悶氣,重重悶哼了一聲,再爬!
姬無鏡端著熱水進來看見姬星漏雙手撐著地面,撅著個屁股想要爬起來。他將盛滿熱水的木盆放在床邊,然後把姬星漏抱了起來。
不管姬星漏在別人面前多硬氣,一到了姬無鏡的懷裡立刻安靜下來。姬無鏡也不說話,抱著他回隔壁。姬星漏趴在姬無鏡的肩上,扭頭朝顧見驪做了個鬼臉。
顧見驪學著姬星漏的樣子,平生第一次做了個鬼臉。姬星漏看懵了。
姬無鏡把姬星漏安置到床上去,摸了摸他的額頭,說:“不要亂跑。”
姬星漏聽話地點頭。他問:“她怎麼比我還嚴重了?她……會不會死?”
“聽話睡覺。”姬無鏡給他掖了被子。
姬星漏便不說話了,聽話地閉上眼睛。他覺得顧見驪不會死的。長得漂亮的人都不會那麼早就死的。他也不會這麼早就死,因為他也長得漂亮。
姬無鏡回到隔壁,見顧見驪偏著頭望著床側的木盆發呆。她慢吞吞地望向姬無鏡,試探著問:“可以不洗嗎?”
姬無鏡一臉嫌棄:“顧見驪,你髒不髒?”
顧見驪委屈扒拉地癟了嘴。
姬無鏡在床側坐下,掀開顧見驪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脫下顧見驪腿上的褻褲,仔細著不要碰到她腿上的皰疹。
顧見驪搭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床褥,她吸了吸鼻子,只覺得姬無鏡的目光於她而言像一種凌遲。不是沒被他見過,可是之前幾次都是匆匆一瞥罷了。哪像這次這樣丟臉了?
姬無鏡握住顧見驪的腿,動作輕緩地將她的腿支起分開。只一眼,他目光微凝,迅速收回了視線,將放在熱水裡的帕子擰乾,給顧見驪擦洗血汙。
顧見驪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情緒,委屈還是尷尬或者丟臉,眼淚稀里嘩啦地淌下。她拿起床側的絲帕,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姬無鏡抬眼瞧她,問:“這是傳說中的掩耳盜鈴嗎?”
顧見驪小聲啜泣:“你不要講話!”
姬無鏡將染了血汙的帕子放在盆中清洗,目光落在自己的雙手上,他的動作不由一頓。想他姬昭殺人無數,雙手染滿鮮血,這雙手有朝一日竟會給女人擦屁股。
姬無鏡壓下身體中異樣的感覺, 拿起搭在木盆上柔軟的幹帕子,給她溼漉漉的水漬擦去。沒了血汙和水漬, 桃兒變得像個誘人的陷阱。恨得姬無鏡牙癢得想殺人。
他生氣地看向顧見驪那張被絲帕蓋著的臉, 問:“顧見驪,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沒有……”顧見驪委屈地小聲哭訴。
那絲絲縷縷的低淺哭訴簡直像追命的符, 追得姬無鏡無所遁形。
他憋悶地將帕子扔進水裡, 默不作聲地拿起月布比量著,陰陽怪氣:“是誰說過要教我怎麼系這個的?讓你不教, 現在我可瞎繫了哈。”
姬無鏡捏著幾條細帶子瞎比量著,研究這東西怎麼系。他的手難免碰到顧見驪, 每次碰觸到,顧見驪忍不住輕顫。
顧見驪哭出聲來。倒也不全是因為覺得丟臉, 不過是多日積攢的情緒找到了宣洩口。越哭越委屈。
姬無鏡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說:“褲子都給你穿上了, 還哭什麼?”
顧見驪不理他,再也不想理他了,只是想哭, 哭個夠才好。掩耳盜鈴地在臉上蒙了帕子還不夠, 她雙手再捂住臉, 哭個不停。
姬無鏡身體裡有一團火, 心裡跟著異常煩躁。他擦洗過雙手,拉開顧見驪的手, 隔著那層薄薄的絲帕去看顧見驪的臉。這女人的眼淚像是哭不盡似的, 打溼了絲帕。
“顧見驪, 哭什麼哭?你當初怎麼趁著我睡著給我擦洗的?揪起來擦的。”
顧見驪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僅是不想看姬無鏡,更是不想再聽他胡說八道半句了。
姬無鏡凝視著她半晌,耳邊全是她楚楚可憐的哭泣聲。他俯下身去,隔著絲帕去吻顧見驪的唇,將她所有的哭聲都吃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