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每日這麼提心吊膽刀懸在脖子上卻還要留在京城是為什麼?不就是為了守住京城,等秦王來的時候能出一份力嗎?”
“他倒好,不領咱們的情就算了,還提防著咱們,生怕等他進京後被咱們分了權!”
安國公世子站在自己父親身邊恨聲道。
在座的都是長輩,按理說並沒有他說話的地方,只因眾人現在就在他家府上,所以他才能站在這裡。
“世子說的沒錯,”有人附和道,“秦王自幼便桀驁不馴,年幼時仗著高宗寵愛,驕縱跋扈,長大後仗著手握兵權,肆意妄為。”
“以前他只是一個藩王,任性一些也就罷了,如今既然想要登上大位,那便要為大局著想。”
“大梁的世家何止咱們這幾個?會州沒有嗎?鱗州沒有嗎?”
“就算這些地方都可以不管,那這些年一直效忠於他的朔州呢?那些出錢出力幫他一手打下如今基業的功臣呢?”
“讓他們知道了秦王是如何對待大梁昔日功臣的,他們又會怎麼想?還肯像現在這樣心甘情願的為他效力嗎?”
“對!不只是朔州,還有祁州!秦王選擇定都在那裡,當地的世家大族若是知道他此舉,不甘臣服,他只怕也不好行事!”
另有人說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句:“我看秦王稱帝,還不如讓陛下繼續坐著皇位呢。”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但一直沒有人直說。
畢竟魏弛裡通外敵的事已經坐實了,南燕那邊甚至在被秦王打的落花流水以後怒斥梁帝不講信用,當初說好一起對抗秦王,如今他卻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了京城附近,為了守住京城而龜縮不前。
這些人雖然是魏泓故意讓連城派去的,但旁人並不知曉,所以大梁的官員和百姓只知道魏弛確實勾結了南燕,並不知道其它。
這樣一個皇帝,支援他就等於是支援一個賣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那人說完之後見廳中靜了靜,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找補:“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秦王說到底也只是個藩王,並非高宗立下的儲君,讓他登基……怎麼說也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這句話讓廳中再次喧鬧起來,座上的安國公起初一直在閉目養神,等他們都說的差不多了,才沉聲開口。
“我記得,陛下有個侄兒,今年三歲,聽說十分聰慧,已經開始啟蒙了。”
一句話又讓喧鬧的大廳再度安靜。
魏弛登基三年有餘,後宮妃嬪也不少,膝下卻一個孩子都沒有。
倒是他那個庶出的大哥接連有了兩個孩子,第一個夭折了,第二個今年剛滿三歲。
這孩子聰不聰慧沒有人在意過,但如今提起,那必然是要聰慧的!
當初高宗立先帝為儲君,先帝又立魏弛為儲君,但魏弛通敵叛國,這帝位必然是保不住了。
可若讓他的侄兒登基,那等於還是高宗的血脈繼承了皇位,皇室血脈也依然是正統,說得上名正言順。
若這個名正言順的孩子又很聰慧,那他們扶持他當皇帝,豈不更是理所當然?
所以這個孩子是不是真的聰慧都不打緊,讓外人以為他很聰慧就是了。
要知道一個三歲小童,可比秦王好拿捏多了。
“可是……有秦王在,此事怕是沒這麼順利。”
有人低聲道。
秦王盡得人心,又兵權在握,如今乃是天下大勢所歸。
只要有他在,眾人想到的稱帝之人定然都會是他,那三歲小童雖是魏弛的親侄兒,到底還是隔著一層,說起來也不是先帝親自選定的儲君,從這點上來說,秦王跟他沒什麼區別。
他們若強行讓那小童取代魏弛,在京城登基了,只怕天下人不會認,還會引來秦王的大軍。
雖然秦王說了曾答應先帝不攻打京城,可誰知道會不會有別的兵馬代他打過來呢?
安國公眼眸低垂,像是又睡著了一般,口中卻緩緩吐出一句:“要是秦王不在了呢?”
……
距離淮城還有百餘里的一處山丘上,一隊浩蕩的人馬停了下來,在一條小河邊休整。
一匹通體漆黑,唯有額頭有一抹白色的高頭大馬在河邊飲水,旁邊是一隻毛色純白的小狗,也低著頭吧唧吧唧舔水喝,喝完時嘴邊的毛都打溼了,搖著腦袋一通亂甩。
小狗甩完腦袋看到坐在不遠處一顆大石頭上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