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完之後還是微微頷首,站起身來,卻不是轉身往外走,而是又向她靠近兩步。
成蘭正納悶他要幹什麼,就見他走了兩步之後彷彿又想起什麼似的,有些侷促地看了看自己身上。
“我接連趕路尚未沐浴更衣,身上實在是髒得很,不知公主可否讓人先打桶水來給我沐浴?”
成蘭完全蒙了:“你……你什麼意思?”
崔顥溫和一笑:“自薦枕蓆。”
這四個字明明最先是從成蘭口中說出來的,如今反被他說出來入了自己的耳,成蘭面色一紅,瞬間露出一抹未能掩飾的慌亂。
儘管她很快就強迫自己恢復了鎮定,但那慌亂的神色還是落入了崔顥眼中。
他笑了笑,越發肯定了孔嬤嬤剛才說的話。
不然當初那件事都過去這麼久了,成蘭身邊也早已有了新歡,又何至於為了他而在王妃被困時冒那麼大的險幫忙。
崔顥不給成蘭反應的機會,說完就走出了房間,真讓孔嬤嬤幫忙安排下人給他打水沐浴了。
成蘭回過神在房中焦慮地走來走去,等孔嬤嬤回來後問道:“他什麼意思?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孔嬤嬤訕訕地笑了笑:“就……就是那個意思吧?”
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
自薦枕蓆嗎?
成蘭面色漲紅,氣血翻湧,抬腳便衝了出去,推開廂房的門,大步走了進去。
“崔子謙!你……”
話沒說完,見男人站在桶邊不緊不慢地回過身來,衣衫半解,露出一片赤裸的胸膛:“公主要一起洗嗎?”
成蘭:“……”
她捂著臉跑了出去,又羞又惱,砸碎了房中一套杯盞。
崔顥聽著她在另一邊發脾氣的聲音,笑著踏進浴桶,仔仔細細將身上洗淨之後,再次回到正房。
成蘭冷眼看著他,明明心裡慌得不行,偏要裝出一副強勢的樣子,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崔大人想好了,真要在我這裡留宿?真的不介意我有那麼多面首?”
“介意,”崔顥如實道,“所以我打算在咱們成婚前將他們遣散,一個不留。”
成婚?
成蘭杏眼圓瞪:“……你說什麼?”
崔顥直視著她的眼睛,問出了那句事先已經想好的話。
“你還喜歡我嗎?還願意讓我當你的駙馬嗎?”
多年前,女孩站在他面前,說她看上了他,讓他當她的駙馬。
如今他問她,可否還喜歡他,還願意讓他做她的駙馬。
成蘭一瞬間就紅了眼眶,淚水險些滾滾而出。
她飛快地抬頭將眼中淚水憋了回去,嗤笑一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可憐我嗎?因為當年的事想補償我嗎?”
崔顥搖頭,緩緩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貼上她的面頰。
“當年的事我補償不了,我知道自己欠你太多了,這輩子都不補償不了。”
“我這麼做,是為了我自己。我想娶你,我想當你的駙馬。”
那個女孩費盡心思犧牲了自己的清白救了他,將惡名全部擔了下來,可是他卻誤會了她這麼多年。
他後來再次入京的時候她明明幾次暗示想要見他,想要跟他解釋當年的一切,可他卻被仇恨矇蔽了雙眼,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的付出,她的一片真心,被他一再無視,甚至化作恨意回饋到她身上。
他都不敢想,她這些年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成蘭眼中的淚終究還是沒忍住滑落,一把將他的手推開。
“晚了,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崔顥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後又落在她頭頂,口中輕嘆一聲:“騙子。”
之後就這麼轉身走了,像來時一般突然。
成蘭不明所以,只孔嬤嬤似乎得了崔顥的什麼叮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笑眯眯地將他送了出去。
成蘭問她他走前跟她說了什麼,孔嬤嬤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竟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開口,讓人一時分不清她到底是誰的下人。
……
崔顥回來的比郭勝想象的快很多,兩人重逢後他拍著崔顥的肩道:“你到底幹什麼去了啊?怎麼就突然要去找成蘭長公主了?”
“沒什麼,就是敘敘舊。”
“敘舊?”
郭勝皺眉,想起他們兩個之間那些舊事,頗有些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