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帥旗上的字,將魏弛威脅姚幼清的那封書信隨便掃了一眼之後就開啟了另一封,拆信時指尖微不可查地顫抖,連他自己都未察覺。
他以為姚幼清有很多話想跟他說,受到威脅時的害怕擔憂,決定回京時的決然堅定,以及更多的對他的期望和不捨。
可當那封信開啟,上面卻只有一句話。
嫁給王爺,是凝兒此生最幸運的事。
頭上似有一塊巨石轟然一聲砸了下來,將魏泓僵硬空白的腦袋重重砸在桌上。
他額頭抵著桌案,胸口如同被巨石貫穿,五臟六腑絞成一團,痛的撕心裂肺,呼吸都變得困難,有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出來,將緊貼在他臉上的信紙洇溼,暈染了紙上的墨跡。
疼痛過後,那抽離的思緒終於又重新找了回來,如同一根根絲線,游魚般一股腦鑽進了他腦子裡,瓊玉哭著求他去救王妃的聲音也終於傳進了他耳中。
魏泓猛地站起來要往外走,一起身放在腿上的肚兜撒了一地,又忙蹲下去撿,全部塞到袖中之後才衝出了營帳。
崔顥就站在帳外不遠處,見他出來牽著赤羽走了過去。
“王爺,馬匹已經備好,另點了一批兵馬隨行,此刻也都已在營地入口等候。”
“大金與南燕交界,以及南燕與大梁交界我也都已經派了人去巡查,看能不能在他們交接時找到王妃的蹤跡。”
“不過各國邊境相接的地方都不止一處,有些邊境線很長,而且……王妃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就算他們繞路要耗費些時日,找到的機會怕是也很渺茫,所以王爺還是直接去京城的好。”
“若是有人半路找到了王妃,他們自會派人去追趕您的,到時您再折返就是了。”
“子義那邊我也讓人送了信去,讓他提前安排好兵馬,隨時聽令,若是京城有什麼異動,或是您在途中遇到了什麼事,他可以第一時間發兵。”
魏泓點頭:“這裡就交給你了。”
崔顥躬身應諾:“王爺放心,屬下必定竭盡全力抵禦大金,不負王爺所託,不負王妃大義。”
魏泓不再多言,翻身上馬,正欲打馬而去,卻聽崔顥又道:“王爺,王妃來邊關時曾登上樊城城牆,見四野荒涼,城中凋敝,說了一句話。”
“她說,她不喜歡這樣的大梁。”
魏泓握著馬韁的手一緊,唇角微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待馬背上的人影漸漸遠去,消失不見,崔顥才轉身向軍中的主帳走去。
那日王妃說那句話時他以為她只是隨便感慨一句,並未多想,便是後來看到她留下的那封信,也沒有想起這件事。
直到去了倉城,聽了瓊玉的話,看到那面帥旗,才知道她話中的深意。
她不喜歡這樣的大梁,不喜歡好好的城池因戰事而荒廢,不喜歡原本安樂的百姓因戰事而慘遭塗炭。
可是隻要戰事一日不結束,這樣的狀況就一日不會停止。
但朝廷和王爺都缺一個對彼此發兵的藉口,沒有這個藉口,就沒辦法讓四海皆應,沒辦法奠定勝局。因此他們才會一直對峙,遲遲沒有動作。
王妃此去京城不僅僅是為了姚大人,還為了讓這場戰事儘快結束,讓城池能恢復以往的繁榮,讓百姓能過回安定的生活。
所以她願意去京城,用自己的性命給王爺鋪路。
為此她甚至刻意留下了那樣一封書信,讓他誤會她是要背叛王爺,只有這樣他才不會第一時間派出大量兵馬去尋找阻攔她。
等她走遠,他們就算知道了實情,也攔不住了。
崔顥眼眶發酸,惱恨自己竟然就這樣相信了那封信,完全沒有懷疑。
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足夠冷靜,與子義不同,不會因為王爺與姚大人之間的舊怨就苛待王妃。
可是就算沒有苛待,他心裡到底也還是記著,還是介懷的。
因為介懷,才覺得她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
崔顥掀開帳簾,在桌案前坐了下來,撥出一口濁氣,將一份軍報翻開,認真批閱起來。
眼下再想這些已經沒用,與其不斷責備自己,不如處理好眼前事物,讓王爺可以安心去找王妃,讓王妃能早日平安歸來。
三證【二合一】
姚幼清一路車馬顛簸, 從大金輾轉南燕, 終於進入了大梁境內。
南燕與大梁風物相近, 不似大金那般一眼就能看出差別, 若非前些日子跟在她身邊護送的人馬又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