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再次催促。
姚幼清點頭,跟她走到了衣架旁,卻趁她去取嫁衣的時候,抬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抹。
白日裡她裝作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杯子,趁宮女不注意時偷偷留下了一片碎瓷片,一直藏在袖子裡。
只要狠狠地往脖子上一抹,她就可以去見母親和哥哥了。
可魏弛留在她身邊的宮女不止一個,那取嫁衣的宮女雖沒看到,另一個宮女卻不敢掉以輕心,時時刻刻盯著她,見她忽然抬手,怕有什麼不妥,立刻撲上去將她那隻手死死按住。
眼看著瓷片已經蹭到脖子,力氣小的姚幼清卻掙不過那宮女,只劃破了脖子上一點油皮。
她紅著眼睛掙扎,抬不起手便用脖子往瓷片上蹭,但其他宮女這時也反應了過來,一擁而上,硬生生掰開她的手,將那瓷片奪了過去。
幾個宮女又氣又惱,卻又不敢將她如何,只得苦口婆心地勸說她,試著讓她換上那身大紅嫁衣。
可姚幼清根本聽不進去,掙扎著一心求死,宮女總按著她也不是辦法,怕一不小心力氣大了傷著她,只好先將她綁上,然後派人將這邊的事告訴魏弛。
彼時魏弛本已打算過來,卻因一樁急事被人叫走了,和幾個心腹關在議事廳中不許任何人打擾。
宮女找不見人,不知如何是好,最後為首一人道:“先將嫁衣給姚小姐換上再說吧,總歸陛下交代咱們的差事咱們辦好就是了。”
說了讓姚小姐換上嫁衣,那她們就給她換上嫁衣,至於姚小姐自己願不願意,等陛下來了親眼看看就知道了,也怪不得她們捆綁強迫她。
其他幾個宮女點了點頭,幾人合力給姚幼清換上了嫁衣。
姚幼清掙扎不過,待衣裳被人換下時已近虛脫,又被人重新用繩索綁上,為了防止她咬舌自盡,甚至連嘴也被堵住了。
這身嫁衣是民間的樣式,與宮中的吉服不同,宮女給她換好之後將蓋頭往她頭上一蓋,便又各司其職守在了房中。
姚幼清雙手被綁縛在身後,眼前只餘大片的紅,淚水從眼中一滴滴滑落,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她不怕死,可她不想死前受辱。
她一想到魏弛待會可能會對自己做什麼,就噁心的五臟六腑都恨不能吐出來。
可她身單力薄,在這些宮女面前,竟連求死都不能……
稍早些時候,魏泓一行人終於抵達京城三十里外的一處隱秘山坳。
這處山坳裡有一座荒墳,墳頭的荒草長了半人多高,此刻荒墳被掘開,露出下面的真容,不見棺木,只有一條陰暗潮溼的通道。
跟在魏泓身邊的人道:“王爺,真的要用這條密道嗎?這是貴妃薨逝後咱們挖了五年才挖通的,僅此一條,若是現在用了……以後真有什麼急事,可就再用不得了。”
“是啊王爺,宮裡的人送來訊息,說王妃暫時還安全,咱們再等兩日想別的法子也是一樣的。”
當初貴妃死於距離華陽門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事後魏泓冷靜下來,便決定挖一條密道,以備不時之需。
這樣不管將來他跟宮中那位起了什麼衝突,進可攻退可守,都不至於像母妃一般被困死在宮裡。
這密道只能用一次,一旦被發現,就會立刻被封上,絕沒有用第二次的可能。
他的部下理解他急於解救王妃的心情,但對於這樣一條可謂決定了大局勝敗的密道,他們還是不捨得輕易用掉,尤其昨日剛收到宮裡的訊息,說王妃五六日內暫且無虞。
五六天的時間足夠他們想出別的法子救她了。
但魏泓卻搖了搖頭,因長途跋涉晝夜趕路而消瘦的臉頰上目光堅定。
“我一刻都不想讓她多等了。”
她那麼膽小,如今在宮裡的每一刻對她而言都是煎熬。
京城永遠都在這,不會跑,他隨時都可以攻打。
但他的凝兒只有一個,萬一她真的出了什麼事,他終此一生都不能再尋回她,就像再不能尋回母妃一樣。
他已經錯過了一次救回至親的機會,決不允許自己錯過第二次。
相見
“確定是秦王本人嗎?”
議事廳裡, 魏弛沉聲問道。
剛剛宮外忽然傳來訊息,說秦王兩日前曾出現在瓦安溝附近。
出現在瓦安溝就意味著離京城不遠了, 甚至此刻可能已經抵達京城周圍。
劉福垂眸應是:“絕對沒錯,就是秦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