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別哭, 冷靜下來,一定有辦法的, 一定有的。
她閉上眼。
車子持續行駛, 車外傳來船過汽笛的聲音。大抵是她太過安靜, 身旁兩人都放鬆了對她的鉗制, 誰也沒想到,她會驟然發力。
拍《無畏》時,她在片場跟特警學了三個月的格鬥,每天練得胳膊大腿全是傷,可到底是把那些技巧掌握了。知道人的軟肋在哪,知道怎麼出招不容失誤。
兩人被她用手肘打中太陽穴和喉結處,直接給打蒙了。盛喬一把扯下頭上的布袋子,猛地朝前撲,去扯司機的方向盤。
她賭他們不想死。
司機嚇了一跳,怒罵一句,身後兩個人反應過來,都去拽她,盛喬已經拽住方向盤,死活不鬆手,後面那兩人一扯,反倒幫盛喬加力,車子頓時傾斜,司機猛踩剎車。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後,砰的一聲巨響,車子狠狠撞向河邊護欄。
盛喬沒有倚靠,整個人朝前飛出去,撞在擋風玻璃上。
車內一陣怒罵,隨著車子停下來,輕輕晃動,幾個人連罵都不敢罵了。
車子掛在了護欄上。車頭朝前傾斜,要掉不掉。
盛喬撞得昏昏沉沉,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額頭一路滑下,蜷縮著不敢動,也無法動。她聽到後排的人用氣音問:“她死了嗎?”
司機咬牙切齒:“這個臭女人,想害死我們。”
他們綁她只為拍影片,沒人想死。
車禍很快引起了圍觀,有人報了警,沒多會兒,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漸行漸近。車內的三個人頓時緊張得不行,等警察來了他們可就跑不掉了。
那個華人突地伸手去開車門想跳車跑,司機大吼一聲:“不要動!”
可是已經遲了,車子失去平衡,朝前猛栽下去,掉進了水裡。
車門已經開啟,冰涼的河水猛灌進來,三個綁匪都沒受重傷,掙扎從車裡逃脫了。盛喬死死咬住舌頭,刺激漸漸昏沉的意識,河水灌入鼻腔,她努力地朝那扇大開的車門移動。
可身子越來越無力,氧氣缺失,意識越來越模糊。
她拼命地睜開眼睛,可無力抵擋眼皮的沉重。
腦子裡的畫面走馬觀花,她看到了喬家父母,喬羽,一家三口站在那裡,朝她伸手。她伸出手去,可身子下沉,離他們越來越遠。
大概要死了。
如果要死的話,就讓她死在那場車禍裡。讓這個世界從未有過她的存在,讓她心愛的少年忘了她,不至於難過悲傷。
盛喬做了一個夢。
確切來說,她也不確定這是夢還是真實。
她醒來時,在喬家的別墅裡,睡在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上。腦袋還刺刺地疼,她猛地翻身坐起,看著周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鞋都沒穿,焦急地跳下床跑了出去。
廚房裡張媽在做飯,樓下喬父喬母在看電視,喬羽在旁邊看經濟報,她站在那裡喊,“爸爸,媽媽,哥哥。”
他們看上來,喬母笑著:“喬喬醒啦,快去換衣服,準備吃飯了。”
眼淚一下滾出來。
喬羽一下把報紙放下:“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她又哭又笑:“我沒事,哥。”
喬羽噗的笑了:“叫哥叫的這麼乖,是不是又有事求我?又要我幫你搶票?”
她呆愣在原地。
霍希。
她掉頭衝回房內,找到自己的手機,霍希的訊息,新聞上說,他出國進修去了。手機裡沒有他的聯絡方式,可她記得他的號碼,她撥透過去。
好半天,電話接通了,傳來他淡漠的聲音:“你好,哪位?”
“霍希……”她小聲喊他,幾度哽咽:“我是……喬喬……”
電話啪一聲被結束通話。
就讓那個少年忘了她,不至於難過悲傷。
上天聽到了她的祈求呢,她該高興才是。可怎麼,眼淚掉得這麼兇,心痛得無以復加,好像被刀尖一點點剜進心臟,疼得她喘不上氣來。
房門被敲響,喬羽站在門口,皺眉望著她:“到底怎麼了?”
她朝他撲過來,扎進他懷裡。喬羽一愣,伸手抱住她,輕輕拍她的頭,“怎麼啦?跟哥說,誰欺負你了?”
她終於找回了她夢寐以求的家人,也失去了她愛的少年。
她變回了喬瞧,又成了他的粉絲。
萬千粉絲中,微不足道的一個。
白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