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自己先前的功夫都白費了,這人竟如此不受教。安若微不無失望的道:“那你就不為大表哥的名聲著想了?”
青右奇怪的看著她,“我喜歡他,他喜歡我,為何要管別人怎麼說?”他笑了笑,聲音柔和下來,“表姑娘,你是為別人而活的麼?這門親事,真的是你自己願意的麼?”
其實這在他而言只是一句尋常的問話,但安若微聽後卻恍然如遭雷擊,怔怔說不出話來。
是呀,一直以來,都是她母親與家裡人在勸說她嫁給穆錚,理由自然是二人從小長大,彼此熟識,當然更重要的,是安家已漸趨破敗,若能得到國公府的助力,那才是功德一樁;但,她真的真心想成為穆錚的妻子麼?
這麼久沒見,她其實早就忘了穆錚的相貌,再度相逢的時候,固然覺得這位大表哥十分英俊,以致於下意識忽略了對方的生疏。但,好歹她也是餘杭嬌養長大的小姐,何苦為了一樁並不合適的婚事去遷就一個並不真心愛自己的男人?這樣用盡手段得來的姻緣,果真能得到幸福?她還很年輕,她只有十六,就這樣輕輕鬆鬆的把自己嫁進穆家,這和窯子裡買一個女人有何分別?可以想見,即便她有幸做了穆家的主母,下人們也不會因此多看得起她,尤其在她還拿夫家去補貼孃家的窘迫;至於穆錚,她要是在青春正茂的時候都不能吸引他的視線,如何能指望日後他會對自己回心轉意,那不是太滑稽了麼?
安若微就這麼呆呆坐著,心思已然飛到天外。
還是青右的呼喚將她給驚醒,“表姑娘,表姑娘!”
安若微回過神來,見那小子仍在不住地喚她,臉上倒是真心的關切——想必因她是穆錚的親眷。
眼眶下一陣潮潤襲來,安若微再無二話,兩手捂著臉便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青右只來得及拾起她落下的一件猞猁皮披肩,走出院落一看,只見安若微已乘上來時的馬車沿原路回去了,匆匆如見鬼一般。
算了,還是等會兒再託人捎回府裡吧。青右嘆了一聲,轉過身就見碧雲古怪的盯著他,“你跟她說了什麼,表小姐跟丟了魂似的?”
碧雲原以為照那安若微的手段,青右必然招架不住,誰想卻是對方丟盔卸甲,逃也似的走了。難不成這小子深藏不露,看著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
“沒說什麼呀,就是閒聊家常而已。”青右被她盯得發毛,但其實頗為無奈:他真的什麼也沒做嘛!
結果晚上穆錚過來時,便跟他說,安若微稱風疾已愈,又思念家中父兄,因此連夜就僱船返回餘杭去了,她母親苦心勸她多留幾日,怎麼也勸不動,只好隨女兒一同回去。
至於婚事當然也不必再提起,誰知道表小姐下次什麼時候過來?既然國公府的姻緣不諧,她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已經十六歲的大姑娘,沒準下次過來就成親了。
青右聽到這個難得的“喜訊”,不禁鬆了口氣,他還真怕這位表小姐賴著不走,雖然外頭的流言膈應不了他,但若表小姐隔三差五的來轉轉,他還真受不住。
穆錚見他這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不禁笑起來,“我怎麼聽說是你把她勸走的?她本來在那府裡過得好好的,今日過來一回,回頭就改了主意,不是你的功勞還能是誰的?”
“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青右連連擺手,苦著臉將他與安若微的對話原原本本的道了出來。
穆錚聽罷,心裡便有了計較,對青右這條混跡人世的蛇不禁刮目相看:難為他看著呆呆傻傻的,居然是個切開黑,難怪沒他的那幾年也過得很好呢!
當然,從今以後他就是青右的依靠與屏障,有他在,青右只會過得很好。穆錚這般想著,摟住小妖怪肉肉的肩膀,任他在懷中沉沉睡去。
遷居
表小姐的姻緣就這麼不了了之,好比暴雨欲來前起的陣陣風勢,吹得那樣厲害,結果雨滴還未下來,風已經散了。
大家夥兒也沒怎麼認真,只背地裡當成一件趣談。雖說表小姐實在生得漂亮,世子爺少了豔福實在可惜,不過天涯何處無芳草,世子爺又這樣年輕,日後總能找到好的,因此胡亂談論了幾日後,話題也就漸漸散了,一切重歸風平浪靜。
至於青右,原本謠言紛傳時他都沒怎麼著急,如今當事人已去,他反而品咂出些許微妙的滋味來:原來他是這樣捨不得穆錚哦!要是穆錚真個做了人家的新郎官,青右雖不至於大膽到去搶婚,背地裡肯定也會大哭一場,藉以宣洩胸中憂愁。
萬幸,老天爺是站在他這邊的,現在只有他與穆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