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右理了理褻衣上的褶皺,輕手輕腳的爬上床榻,又扭頭問道:“我睡裡邊還是外邊?”
穆錚瞥了眼他細細長長的小身杆,懶懶道:“裡邊。”
他生得這樣荏弱,一陣風都能吹倒似的,半夜裡跌下床鋪怕是都聽不到聲響,還是裡頭安全些。
青右唔了一聲,努力向著牆壁那頭縮了縮身子,將棉被仔細蓋上。為了向穆錚表明自己並不會佔用太多空間,小妖怪的被子都快擠成一根春捲了。
穆錚看著只覺得好笑,也懶得糾正他——是他自己樂意找罪受的,與旁人何干。
半夜裡迷迷糊糊被人吵醒,便是鐵人也覺得困頓。穆錚抬手打了個呵欠,自去櫃中另尋了一床錦被出來,整齊攤開。
瞅了眼身側,小妖怪已經安安穩穩的睡著了,是已經榻上還殘留著活人的體溫麼?他才不覺得冷。
穆錚淺淺一笑,無形中倒覺得自己當了一回大善人。罷了,反正僅此一回,下不為例,明兒他便吩咐素月她們幾個,將青右調到一間向陽的屋子裡,省得夜幕沉沉再來擾人清夢。
屈身吹滅桌上的燈盞,穆錚將兩條長腿抻開,也自臥了上去。側身望了望,只見朗月的清輝下,少年小臉潔白如瓷,嫩生生的如波光盪漾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在他臉頰戳上一戳。
穆錚用力收緊不安分的右手,免得做出有違身份的舉動,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妖精面前失態,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一臉冷漠的闔上眼,穆錚努力使自己沉入夢鄉,當然是不容易的。勉強感受到一陣睏意,腰腹上便有一隻軟軟的手臂搭上去。
穆錚扭頭看去,只見青右哪還有半點安穩睡相,四仰八叉躺著,被子也踢翻了一半。
他卻兀自打著香甜的呼嚕。
說好的乖乖聽話呢?穆錚不禁無語。
他伸手欲將青右的身子扳正,誰知小妖怪不知做了什麼怪夢,竟立刻攀援上來,兩腿也交疊到他身上。
死蛇爛鱔就是為這種人發明的罷。穆錚想將他從胳膊上扯下去,又怕弄醒了他,加之這蛇妖不但不避人,還順勢往他胸前蹭了蹭,穆錚便猜到他有多麼畏冷。除非另換一所住處,否則照青右喜熱的習性,恐怕還是會準確的摸索到自己身上來。
穆錚無奈,只能將就著躺下,卻悄悄調整了一下肩膀的方位,好讓青右枕得更舒服些。好在小妖怪看著雖瘦,肌膚卻十分溫軟,跟沒骨頭似的,即便身上多了個人壓著,穆錚也沒覺得怎麼難受。
兩人就這麼相互依偎睡了過去。
次早青右醒來,已經天光大亮,日色透進薄薄的窗欞照入,映得滿室一片雪白。
青右看向空空蕩蕩的枕畔,心裡便有些懊喪,自己怎麼睡得這麼死了?連穆錚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
低頭看到肩側整整齊齊的褻衣,青右心中更不愉快。昨晚上悄無聲息的尋了來,一方面是怕冷睡不著覺,另一方面,他也想試試穆錚對他的態度如何。誰成想穆錚的定力這樣好,簡直視他如無物,青右想到自己在妖界學到的那些功課,便覺得苦心都化作無用功。
不一時,碧雲端了一盆洗臉水來供他梳洗,瞧見青右兩眼惺忪的模樣,臉上立即變得微妙起來,眼中也多了些曖昧莫測的意味。
不怪她多想,雖然知道世子爺遲早要將這清俊小廝收房的,但當天就留他過宿,一早起身,還特意吩咐不必將人吵醒,讓他好好睡個安生覺——這樣的體貼與細緻,簡直聞所未聞。
青右倒沒多少成就感,只是慌忙從床上下來,“怎敢勞煩姐姐?我自己來就行了。”
碧雲笑盈盈的將香皂胰子放下,一面悄悄盯著青右露出的一方鎖骨:只可惜,身上半點印記也沒有,令她那顆浮想聯翩的心不由大失所望。
青右胡亂擦了把臉,便仰頭問道:“碧雲姐姐,少爺很早就出去了嗎,也沒在府中用晚膳?”
聲音裡似乎有些委屈,這小子倒痴心鍾情得很。碧雲忖度著,因笑道:“世子爺習性如此,咱們不用理會,不過世子爺倒是吩咐給你備下了一份早膳,等會兒給你端過來吧。”
青右一聽便來了精神,等見到穆錚命廚下弄好的膳食,他臉上更見喜悅——原來是他最喜歡的一道炸肉丸子。
吃獨食不是個好習慣,青右也沒忘記分惠於人,“兩位姐姐,你們也來嘗些吧?”
碧雲連連擺手,神情頗見嫌惡,“油膩膩的,誰愛這些!”
她羨慕的打量著青右纖長的身量,嘖嘖稱歎:這樣大葷大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