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替你記著,你可別忘了。”穆錚點頭道。
經過這番明槍暗箭的算計,魏九郎哪還敢逗留,灰溜溜的領著眾人離去,更加不敢多管穆錚的閒事了。只是在臨去之前,他終忍不住向穆錚肩頭那人瞅了眼——眉清目秀的,別真是個契弟罷,看來世子爺的口味也不好捉摸的很。
這廂小妖怪仍是軟趴趴的伏在穆錚背上,面色卻有些不安,“我給你惹麻煩了嗎?”
早知道他就先下來了,其實他自己也能走的,不過是想和穆錚親近一些,再親近一些。
因此青右有些懊惱,覺得自己會否太不懂人情世故了點。
穆錚卻安撫的道:“無礙。”順手託了託小妖怪的臀部。儘管是無意識的,那柔軟的觸感還是令他窘得忙縮回雙手。
青右顯然不在意,無論穆錚對他做什麼,他都不會覺得過分,甚至巴不得穆錚對他做出更過分的事情呢。
但是現在青右的注意力不在穆錚身上,他的心耳意神都被旁邊酒樓裡飄出的香氣給吸引過去了——小妖怪雖然好色,但是食慾在他心中排得比色-欲更前。
現在他已然覺得肚子餓了。
穆錚見他這樣高興,只笑了笑,便牽著他的手上樓,既然打定主意要好好玩一玩,自然得讓小妖怪盡興才好。
飽餐了一頓酒飯出來,太陽已經遠遠沉到黑暗中,一輪淡白的月亮從天際升上來,照得長街上清輝一片。
行人都已經散去了。
青右看著護城河中倒映的漫天星光,由衷的感到稀罕。這樣的美景或許從前也見過,可是在野外一條小蛇生存諸多不易,哪還有功夫留心別的,不比如今安閒自在。
青右腦中驀地閃過一句詩來: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不記得是在哪裡看來得了,只覺得記憶格外分明,當然語境是截然不同的:他現在全無寂寞淒涼,反而發自內心的覺得歡喜和滿足。
尤其是還有穆錚陪伴著。
平靜的湖面上,嫋嫋的飄過幾盞泛著淡淡微光的河燈,如蓮花瓣盛開水面。青右訝道:“這時節還有花燈嗎?”
穆錚亦皺眉,放河燈是中元夜的習俗,倒沒聽說上巳節還弄這個,不過,只要小妖怪喜歡,又有何妨呢?
“我替你問一問。”他說道。
兩人緊走了幾步,果然在一間破舊鋪子裡看到了幾盞製作粗陋的花燈,約略還是去年剩下的,好在點上蠟燭,月下看來,倒也頗有些朦朧韻致。
穆錚提著河燈,帶著身側的清俊少年來到河畔。這會子青右當然無須他背了,雖然世子爺實際上是很樂意效勞的。
先前還以為有人弄錯了日子,如今放眼望去對面,原來是幾個無知頑童在那裡投擲花燈取樂呢。
青右也不理會,只將穆錚手裡的一盞燈籠接過,小心的將底座放到水面上,任由其隨著浩蕩煙波飄去。
穆錚問道:“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雖然不願打擾小妖怪的雅興,可他若會錯了意,自己又不出言提醒,回頭別反怨起自己來。
他原以為青右是看著好玩才群起效仿,誰知那人蹲在河畔,居然一本正經的點頭,“我知道,這是要祭奠家中逝去的親朋伴侶。”
青葉比他多來人間幾年,有什麼不懂的,青右都會向其討教,這放河燈的習俗也是青葉告訴他的。
穆錚不禁啞然,心頭亦有一點疑惑閃過,他忍不住問道:“你爹孃莫非已經過世了?”
否則這些日子從未聽過青右提起他的父母雙親,就算是妖怪,也不該是從石頭縫裡變出來的。
這個問題按說是有些傷人的,不過青右卻只是默默地想了想,繼而誠實回答:“我不知道。”
蛇類都沒有養育子女的習俗,哪怕成了精也不例外。當青右從蛋殼裡鑽出的那一刻起,他便是自力更生,未曾享受過半分骨肉親情的滋味。不過他總想著,那一對生他的爹孃,多半已經身逢不測,否則過去了如許年,未曾從未找尋過自己?
有時候刻意的離棄,比生離死別更加令人不甘心。青右私心裡或許是這麼想著,才想著借放河燈來寄託哀思——或者,只是藉此宣洩一點心中不滿的情緒。
穆錚難得的與他有一點感同身受的滋味,他父親齊國公是個精明強幹的人物,人人皆讚賞他的威名,卻只顧自己,不管其他;至於他母親麼,自從早些年因一個外室與齊國公生分後,安夫人與丈夫的夫妻情分便斷了,這些年,她只顧虔心禮佛,連府中的大小事務都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