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明心想這種老套的懲罰八百年前就流行在小情侶之間了,但又想到尹忱平時不愛說話,不喜歡和外人交流,連網路都不怎麼看,突然有點好奇他是從哪兒聽到這種懲罰。
還能從哪兒,還不是顧凡和孟馨在他們眼前打情罵俏時蹦出來的話。
“那你想好怎麼懲罰了嗎?”白衍明問。
“我先打打草稿。”尹忱看著他:“你要做好準備。”
白衍明笑了笑,輕聲對他說:“放馬過來吧。”
“我不是放馬的。”尹忱說:“馬過不來,我過得來。”
白衍明面露菜色:“……”
尹忱愉快的揚了下嘴角。
計程車停在一棟看上去有點破敗的磚瓦樓前,白衍明交了車費,從後備箱拿出吉他。
走進樓裡的時候,每上一個臺階他都有點感慨,每走一步藏在記憶深處早已暗下去的畫面一點點變得鮮活明亮起來,哪怕是牆面上不入眼的小廣告,哪怕是用力跺一下腳就能揚起一捧土的樓道,陽光稀稀疏疏從掉漆的窗縫裡溜進來,他和尹忱生活的畫面一點一滴重新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白衍明站在家門口的時候,有點害怕。
他不怕家裡變了樣子,他怕家裡什麼都沒變。
尹忱從兜裡掏出鑰匙,開啟房門熟練的把鞋脫在架子旁邊,白衍明低頭一看,眼眶就有點發紅,那個他本來說要重新更換的其中一根木條已經斷裂的木質鞋架,斷木已經被尹忱用膠條粘好,很小心謹慎的用到了現在。
“怎麼……沒換個新的?”白衍明指了指鞋架問。
“怕你回家不認得。”尹忱幫他把鞋子放在鞋架最下層,把白衍明的拖鞋拿下來放到他腳邊:“那我先說第一個懲罰吧,做個新鞋架。”
“你怎麼知道我五分鐘之內就不會換臺呢?”白衍明笑著說。
“我知道你會哄我高興。”尹忱脫掉羽絨服放在旁邊的衣架上:“我睡個午覺,醒來就去菜市場。”
白衍明看著他走回臥室,想了想跟他一起走進去,房間裡的一切都沒變,連床單的顏色都和自己離開的時候是一樣的。
“洗衣機不太好用。”尹忱上身穿著黑色毛衣,下身是深棕色毛褲,雖然不是很好看但尹忱為了保暖只得忍受著和自己審美是在不相符的毛褲:“床單我是手洗的,乾淨的。”
白衍明靠在門邊端起手臂:“你是不會用吧。”
尹忱:“我睡著了。”
白衍明笑了笑。
尹忱進入睡眠狀態很快,但依然睡的很淺,稍微一點動靜就會醒過來。白衍明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蹬被子,以前和他一起住的時候從來沒有這個毛病。
白衍明給他重新蓋了兩次,他身上穿著厚衣服還好,腳上連雙襪子也沒有,白衍明無奈,只得從抽屜裡把毛線襪拿出來,給他一點點穿好。
穿完襪子後尹忱就沒再蹬過被子了,白衍明又好氣又好笑的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尹忱說:“你是故意的吧。”
尹忱對他勾了下嘴角。
快兩點的時候,尹忱醒了。白衍明知道他午睡起來都習慣喝點米湯,已經煮好了粥,放了幾顆紅棗,濾掉米,給他盛了一碗藕荷色的稀湯。
尹忱喝了兩口就遞到白衍明嘴邊,說什麼也不肯多喝,他這種想吃什麼就必須吃到,吃兩口又不想吃的少爺病有時候讓白衍明很無奈,但又覺得有點可愛。
白衍明喝完米湯,把鍋碗洗乾淨走回客廳,尹忱已經穿好了羽絨服,把毛線帽壓過耳朵,又向下扯了扯。
“菜市場走路過去要二十分鐘,還是打車吧?”白衍明穿好鞋開啟門,打了個冷戰,轉過身把自己的厚圍巾給尹忱圍上了。
尹忱沒說話,走出單元門的時候他才拉著白衍明繞到樓後的車棚裡,指著一輛現在基本已經絕跡的三輪車笑了一下。
白衍明吃了一驚。
“你開車載我去。”尹忱對他說:“小時候我爺爺就開著三輪車載我上下學。”
白衍明無法,哭笑不得的把兩邊的腳踏車往旁邊搬了搬,搬出一個人的距離後,白衍明擠到車頭捏著車把費力的把三輪向後推,磕磕絆絆推了半分多鐘,才終於把三輪車推離了車棚。
尹忱用食指把口罩扒到下巴處,衝著白衍明一直在笑。白衍明把三輪車推到他面前,尹忱扶著車邊站起身,跳到車裡,“咣噹”一下挺大聲,看了看腳下就要往車裡坐。
“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