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周洛走的這麼幹脆,一聲不吭,連一句話都沒留給自己。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一定會讓他生氣,可是周洛卻沒有表現出來。
周洛很剋制,一直以來他都在剋制自己。
目光下移,言祁看見茶几上的玻璃菸灰缸,突然想起那天早上開啟臥室門看見淺睡在沙發上的周洛,面前的菸灰缸裡堆滿了菸頭,言祁看著它開始發愣,他在想周洛為什麼會抽一整晚的煙,這一整晚他在想什麼。
是了。言祁笑了一下。是自己在逼周洛。
從告訴周洛自己的心意,到之後為他做的每一件事,周洛都給了他相應的回應,言祁自嘲的問自己,這是不是也是因為周洛的教養,讓他捨不得拒絕自己。
他坐在沙發上點了根菸,抽的不算快。他盯著青色的煙縷看了半天,發現自己一點兒也靜不下來。
周洛說過,只要是他說出來的話,他一定能做到。
言祁想,差不多能試著用這句話支撐和安慰自己,他得依靠些東西壓制著自己不至於發瘋。
一根菸抽完,他拉好衣服,出了門。
整條商業街空蕩蕩的,放眼望去全是反著昏暗燈光的鐵門,小廣告貼的到處都是。
言祁一步步往這條街的深處走去,沒走幾分鐘就聽見了與這安靜地下街極為不相符的喧鬧聲,他抬起頭看過去,不遠處的地上投下大片藍綠色的光暈。
sensation。
即使是過年也依然不停業,甚至比往常的人還要多出一倍。言祁看了眼時間,不到四點,比平時營業時間早了兩個小時。
他慢慢挪著步子,站在門口停頓了很長時間,向前一邁腳,隻身扎進了燈紅酒綠的世界。
爽。
言祁笑了笑。
耳朵裡被迫灌進刺耳的音樂聲,比這聲音更讓人亢奮的,是所有人的吶喊與喘息。
無家可歸的人,言祁看著他們,就連最該是家人團聚的日子,都只能躲在這裡用菸酒和噪音麻醉自己。
酒精開始上頭,昏昏沉沉的,連對面的人都有些看不清。言祁覺得買醉是一種十分懦弱的行為,而且極其無聊,他向來對這種發洩方式嗤之以鼻,但現在他為什麼要任由自己這樣發洩,他說不清,他覺得很無力。
當我們瞧不上某些事情,不過是因為當事人不是自己。
“別喝了。”阿杰搶過他手裡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給他倒了杯蜂蜜水。
言祁低著發脹的腦袋,時不時用手搓一搓臉。
“發生什麼了?”阿杰問。
言祁沒理他,自顧自低沉著頭,閉著眼睛認認真真聽了一會兒嘶吼和吶喊聲。
“讓我打一場。”言祁說。
阿杰看著頹靡的言祁,抬手想要拍一下他的背,最終還是將手收了回來。
他摁了一下耳朵裡的藍芽耳機:“給言祁安排一下。”
“言祁!言祁!言祁!”幾個濃妝豔抹的女生在舞臺前瘋狂揮著手臂尖叫著:“沒想到過年還能看到你啊!”
“意外嗎?”言祁拿著鼓棒笑了下:“我都覺得挺意外的。”
“看來我能過個好年了。”其中一個女孩把臉放在旁邊女孩的肩膀上撐著自己的下巴,抬眼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憂鬱少年什麼的最戳我了。”
“來sensation還能讓你覺得憂鬱?”言祁把鼓棒拋向空中反手接住:“嗨翻你。”
“啊!”女生尖叫了出來。
鼓聲響起的時候,dj開始跟他配合。亢奮躁動的聲音縈繞著整個sensation,儘管言祁習慣了自己安靜打鼓的方式,內心卻跟著這些人不停在吶喊。
想要瘋掉。
扔掉身上所有的桎梏,暢快的大笑。
言祁仰著脖子看著地上阿杰的倒影,一腦門的汗他也不擦,就這麼掛在臉上。
“好多了?”阿杰問。
言祁縮回脖子活動了一下脖頸,拿起蜂蜜水喝了兩口。
儘管剛才的表演讓sensation裡的所有人都興奮到了至高點,熱度遲遲不退,人們的情緒越發高漲,但此刻言祁似乎已經感覺到了筋疲力盡,靠在沙發上跟著音樂晃著腦袋。
突然,言祁轉過頭問阿杰:“我們和秦殊是怎麼認識的。”
阿杰愣了一下,他有些驚訝,言祁居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你……”阿杰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