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她是怎麼入魔的。
事情發生得比較突然,而且無聲無息。門內的幾個長輩只在姑娘房中的桌案上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頭以她一貫懶散的口氣,敷衍地寫了一句:“入魔去了,勿尋。”
說得就跟出門去買個首飾沒什麼兩樣。
“……”
仙界頓時炸……不,仙界沒有炸,仙界很茫然。
有人實在不解,於是跑去了魔修所居的鞠洲,找到了當時已經在那裡住下的松盈。
然後問她:“仙尊,你為什麼入魔?”
一旁有湖,湖上有樹,樹間飄著瑩瑩的紅花。松盈的小屋就搭在湖邊,她躺在門外的搖椅上,一邊啃著果子,一邊口齒不清地回答:
“沒試過,嚐嚐鮮。”
“……”您說的真的不是這個果子嗎!!
不過,即便如此,大家也依此信了。
毫無芥蒂。
難以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信念——
可能是因為,她表現得太過尋常;也可能是,即便入了魔,她也一如既往地護在眾人前方,與之前根本沒有兩樣。
但更多的,大概還是為了那聲——天命混沌之人。
當今之世,逢上天道有劫。而那個時候,正好是風雲剛起。
不同於如今的習以為常,在最初,面對著不斷滋生的魔氣,大家還是有些慌張的。
一方面,希冀著混沌果的快速出現。
另一方面,便將期盼投在了為混沌果而生的——松盈身上。
而她也確實一直不負眾望。
因為從來不曾失落過,所以敢去相信;因為漸漸地熟諳那道光芒,所以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然後走得越發堅定。
以至於,十幾年後群英會現場,即便松盈還是個魔修的身份,但大家對她的到來卻從未感到有什麼不妥之處。仍舊是喚她,“藏經樓主”;仍舊是敬她,“仙尊”。
不過,松盈本人當然是拉不下臉去真的下場比試的。
她會來群英會,完全是為了給柏盛從助威——她說的“助威”。
但是在別人眼裡,根本就是調情!
每次逢上有柏盛從出現的場合,松盈就會盤腿坐到看臺頂端的房瓦上,手裡拿著一個小木牌。
木牌上寫了一個數字。
她舉三。
柏盛從就用三招勝。
她舉一。
柏盛從就用一招勝。
哪怕舉個十。
柏盛從也可以不多不少正好拖到第十招!
眾人憤怒了!
這是嘲諷!赤裸裸的嘲諷!各種意義上的嘲諷!!
那次的群英會是在丹硯閣舉辦。為了大賽的平衡,丹硯閣閣主在群英會還沒開到一半的時候,就直接把柏盛從給轟到赤霞峰上拔劍去了。
閣主也很憤怒,年輕人,真是一點也不懂得體諒!他們知道他在發現柏盛從要參會以後有多絕望嗎?他們知道他在開幕時看到松盈也來了有多開心嗎?
結果呢?嗯?這兩個小兔崽子在幹什麼?!!!
不過,倒也無所謂了。
反正自從確定了柏盛從要來,那大賽第一名的獎品基本就是特地為他而打造的了。
卻雪劍,新鮮出爐的卻雪劍。
丹硯閣是器修,主要煉劍和刀。他們雖能算是器修中的翹楚,亦為十三盟的最初創立者之一,位列盟中首席。但畢竟是後勤人員,是以名聲或者地位都處於溫和地帶,不太有存在感。平時倒沒什麼,大家也不是在意這種虛物的人。然而這次畢竟是群英會。
總得找點能撐場子的東西。
所以,幾位元老一番商議,便挑戰了柏盛從年少輕狂時的那一句——
“這世上還沒有配得上我的劍”。
也確實成功了。
斬九天寒,洗崑崙冰。此劍有靈,非天上人不能得,並不是虛言。
丹硯閣主覺得,即便他是柏盛從,那也得拔上個一兩月才夠吧。
所以他將人扔去赤霞峰以後,就毫無負擔地回去繼續主持他的群英大會了。
直到會宴落幕,回到赤霞峰一看——
漫山桃花迷眼,松盈一身紅衣豔麗,坐在桃樹枝上,手裡捧著一籃枇杷。
而柏盛從在樹下練劍。
練卻雪劍。
說是練劍,可能有些不太妥當。他在琢磨劍式。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