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蘭默默地觀察了他好幾天,覺得這個人即便當真有在修煉什麼,也一定練的是個邪法。
謝渠畢竟殺了溫吟的師妹,之前看評論時她沒太細看,然而想也猜得出來,溫吟大抵會是個反派。加之藏經樓這個地方又處處都閃爍著秘密的詭光,這事本來與她無關,她也沒有義務管這種閒事。可如今,受了人家照顧,心態難免便不太平衡起來。
即便確實歸心似箭,可遇到的總不可能就直接當作沒有。
如果可以,她自然還是希望這兩人之後能安安穩穩的,這樣她自己也能少一點顧慮。
另一邊,松盈見自己一提及師兄,終蘭的臉色就有點猶疑,面上的笑意不由得一僵。她指尖一顫,凝重地扶上了終蘭的肩膀。眉眼沉下來,聲色也肅了,慌張道:
“怎麼這副神色?難不成吟兒他……”
瀲灩的眸中浮起幾絲痛心與不可置信,臉色配合著微微一白,一句比一句緊逼地問道:“他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整天用奇怪的眼神盯著你看?還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對你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終蘭:“……”
她眼睫茫茫然一張,反應慢了半拍,一句“誤會”說得遲了,攪得松盈一張俏臉上頓時宛如晴空霹靂,整個人都憔悴了下去。她生無可戀地捂了捂臉,素手輕輕一抹眼角還沒來得及擠出來的淚珠,悔恨道:
“都是我,都是我沒有教好他……他十歲那年,我房門忘了鎖,結果被他翻出了壓在床板底下的秘戲圖,世間僅存三件的珍本,我花了二百多顆靈石,就那麼被他給毀了……”
“……”
“他十六歲那年,我偷偷溜去百花樓參悟人間至道,明明已經很小心地隱藏氣息了,卻還是剛看了沒有一刻鐘就被他給抓了個正著……”
“……”
“前幾天,我從相好的姐妹那裡好說歹說,才終於借來了一本《豔仙錄》的典藏秘本,巴巴地藏在了樓裡第七層玄字格的一十三號架子中間,結果今天去一看,也不見了!”
終蘭:“……”
她聽得臉都紅了。
講道理,一直在做些奇怪的事情的,明明是師父你吧!!
首要任務遇到了障礙,終蘭決定將其暫且擱置。
她翻出之前記下來的回程道具清單,轉了轉眼珠,直接把目光投注到了頭一個物件上面。
“天下第一美人的眼淚”。
終蘭回到房中沉思了片刻,又跑出門去找了溫吟。
☆、藏經樓
溫吟正握著笤帚在藏經樓前面掃灰。
這片區域被直徑約有三十多丈的漢白玉石墊託著,周遭的綠植都離著挺遠。只是耐不住,每逢雲遮月翳,總有邪風,帶來樓前一些枯枝碎葉,勞得溫吟早晚都會去打掃一次。
如今暮色四起,霞光漫天,一線青白自天盡頭緩緩壓下,隔開晝雲與夜絮。濃郁的橙色落滿樓前人的衣襟,將他整個人都籠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薄紗。玄色衣襬輕輕曳起,其上金紋與夕陽交相輝映,更顯矚目。
終蘭望了望溫吟那副被鍍了一層暖色的眉眼,赤烏熔進蒼川,只餘了一片額角。他的影子被雲霞扯在身後,細細長長。一眼看去,身攜山海風,眸納日月星。終蘭心中微微一動,張口喚了一聲:
“師兄……”
溫吟聞聲轉身,和她對上了目光以後,神色一柔,牽起嘴角,很淡很淡地勾出了一抹笑意。
這一笑裡,有春林,有冬英,有石間翠,有溪下白。終蘭心口又是重重的“咚咚”兩下,連帶著眼神也變得殷切了起來。
終蘭看著溫吟的同時,溫吟也在注視著身前的女孩。
她穿了一身白裙,外頭罩著一件妃色的紗衣。落日明輝直直地投打在她的面上,紛揚的雲火於一雙清眸下搖曳生姿,更襯得其人璀璨如虹。溫吟感到兩隻耳朵又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些許熱度,牽連一顆心也變得軟綿綿的。
然後,他就聽到了同樣軟綿綿的聲音,操著一股天真無邪的味道,毫無惡意,甚至帶了點期盼地向他問道:
“師兄,你最近有沒有什麼傷心事啊?”
溫吟:“……”
終蘭眼睜睜看著面前人本來如沐春風的神色微微一僵,之後抽著嘴角問她:“又無聊了?”
話畢也不等她答話,便將掃帚往腰間的口袋裡一收。末了彎下腰來,把終蘭打橫抱進了懷裡,長靴狠狠向地上踏了一下,蹭蹭兩聲便直上了雲霄,踩著一旁高樓的簷角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