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止發洩般地哭了一通後,情緒逐漸緩和下來,他想起,他這是要去機場,然後回家。
起身,從地上重新拉起箱子,一邊撩起外套的下襬,胡亂蹭了蹭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回中國明明是想心平氣和地告別,試圖求得諒解,最後卻搞成了這樣,雙方都難堪,不如不回來。
說出那樣的話後,他清楚,自己欠薄曄的永遠都還不清了。
不過,那就這樣吧。
整理好情緒後,他提了提箱子,準備朝前走。
突然,冷水自上方澆落,唐止下意識閉上眼,張了張嘴,被沖刷地無法呼吸。
一大桶水倒盡後,白毛把桶從護欄上掀下來,探身向下看去,少年站在樓下,渾身溼透。
唐止抹了一把臉,又將打溼的頭髮往後梳,仰頭朝二樓看去。
被那雙清麗的眼眸看著,白毛抖了抖,不過他反應迅速,清清嗓子,浮誇地驚叫開:“哎呀我去!樓下怎麼還有人?小哥哥你沒事吧?我經常往這倒水,都倒習慣了,怎麼可能想到下面還站著人。”
藉著路燈的光,唐止看到那頭白金色的發,立即認出是今晚從薄曄房間裡出來的那個男孩。
“你是故意的嗎?”他不自覺挑高一邊眉,精緻的小臉看起來矜貴又傲氣,“你下來。”
現在心情正不爽,看誰都想打,更別說是這個倒了他一身水的男孩。
白毛有點怵,下去是不可能下去的,他還想著怎麼把人釣上來。
“小哥哥,你上來,有事好商量。”白毛真心相勸,“現在夜裡涼,你穿著溼衣服在外面要感冒的,上來換身衣服,趕緊的。”
唐止固執:“你下來。”
白毛翻翻白眼:“你上來再說,我給你賠不是。”
兩人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正在僵持,二樓陽臺裡又走進來一個人。
薄曄從飯廳出來,聽到陽臺這邊的動靜,看了眼,發現了那顆即使在暗夜中也很閃亮的白色腦袋。
走進陽臺,他看到白毛手裡拎了一個桶,站在護欄前朝樓下喊話。
“在幹嗎?”
奇怪地挨近護欄,朝下看去,看到樓下溼透的少年。少年仰著臉,眼神不太友好,但眼眶卻紅紅的,有點委屈可憐。
立即明白怎麼回事,薄曄皺了皺眉,以為白毛把唐止欺負哭了,火氣蹭得上來,按著他的腦袋磕到護欄上:“徐元,你他媽腦子進水了!”
徐元哀嚎一聲,腦門一痛,被磕懵了。
等徐元恢復神智,男人已經一陣風似的離開陽臺了。
吃唐
薄曄一手提行李箱, 一手牽少年上樓,推開房門後直接把他扔進浴室:“洗澡, 換衣服。”
踉蹌了一步站穩,唐止回過身望向他。
再次被男人領回來, 他居然有些感謝那個白髮男孩,明知道不該, 卻剋制不住貪求更多,所以始終無法意志堅決地完成告別這件事,既然這樣……
他揉揉脹痛發熱的眼睛, 沒什麼信心地請求道:“今晚能借住一晚嗎?收拾完後飛機可能就……”
“隨便你。”薄曄漠不關心,直接幫他帶上門。
唐止看著緊閉的浴室門,心情有些難過。
搖搖頭,重新面向前方,他看著鏡中溼成落湯雞的自己,忽然想起了蒼之介的話, 神色中閃過不自然。上前一步靠近鏡子, 手指在冰冷的鏡面上戳著, 戳一下,小聲說一個字:“你, 想, 要, 我, 嗎?”
“我, 很, 喜,歡,你。”
他看向鏡中自己的眼睛:“……那我們一直在一起吧。”
說到這,放下手,唐止一件件脫掉衣服,直至斜靠在牆上的落地鏡裡呈現出冷白的、屬於少年的青澀勻淨身材,才有些羞澀地移開視線,跨入一旁的浴缸內。
薄曄出去後先把唐止的箱子放倒,開啟,檢查裡面的衣物有沒有被水淋溼。唐止當時裝行李時,每件摺疊好的衣服外都套了一個塑膠磨砂袋,整齊有序地放在行李箱裡,所以水沒有打溼衣服。
他把幾個沾了水漬的袋子單拎出來,甩到桌上。
“曄哥……”徐元在房門外攀住門框,探出一個白色的腦袋,腦門上還有一條被磕出的紅槓,“我嫂子他,今晚留下來嗎?”
“關你什麼事。”薄曄沒好氣地回道,他把箱子合上,起身,放到牆邊,隨後意識到男孩用詞的不貼切,有些煩躁,“別亂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