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什麼。”段嘉許漫不經心道,“就閒聊。”
“真的?”
段嘉許看向她,輕笑了聲:“那還能說什麼啊?”
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桑稚總覺得有些不安,但又覺得他的反應好像也沒什麼異常。恰好電梯到了,她走了進去,嘀咕道:“沒什麼。”
段嘉許也沒讓她送多遠,走到小區門口就讓她回去。
桑稚在原地站定,而後費勁地從口袋裡拿了個紅包出來,塞進他手裡:“新年快樂。”
段嘉許挑眉:“你還給我紅包?”
“嗯,”桑稚說,“這個不是我收到的紅包,是我家教賺的。”
段嘉許翻看了眼。
桑稚笑眯眯道:“紅包也是我自個兒畫的,好看不?”
是用顏料畫的。
紅色的底,正中央是個男人的q版畫像,還畫上了耳朵和尾巴,看起來格外可愛。下邊用小字寫著——“段嘉許2016年的紅包”。
段嘉許指了指:“這個是我啊?”
“對啊。”
段嘉許低笑道:“怎麼還畫了個狗耳朵。”
桑稚無語:“這是狐狸耳朵。”
“你這是承認了?”他的眼角下彎,湊過來親了親她的額頭,“那男狐狸精是我?”
桑稚瞅他,小聲道:“嗯。”
段嘉許垂下眼瞼,與她平視:“行,男狐狸精是我。”
“……”
“中央空調我可不認。”
-
段嘉許回到酒店。
他把外套脫下來,扔到床上,口袋裡的兩個紅包瞬間掉了出來,散在白色的床單上。一個是桑榮給的,另一個是剛剛桑稚塞給他的。
安靜又冷清的酒店。
段嘉許一直維持著的表情漸收,唇邊的笑意慢慢地斂了幾分。
段嘉許的喉結滑動了下,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
因為許若淑生病的事情,他頭一回,給認識的每個親戚,一家一家地打電話借錢。得到的不是謾罵,就是直接結束通話了的機械聲。
所有人,都對他們一家,避之若浼。
那個時候,段嘉許沒有任何的辦法。
到最後關頭,只能想到那個時候,才認識一年的桑延,只因清楚他家裡的條件不錯。段嘉許其實極為難以啟齒,但還是裝作很鎮定的樣子,跟他提出了借錢。
跟還是個大學生的桑延,借了三萬塊錢。
桑延沒有多問,只知道是他母親生病,轉頭便幫著他跟桑榮借。沒過多久,段嘉許便接到了桑榮的電話,問著他大致的情況。
問清楚了之後,桑榮立刻往他銀行賬號裡轉了錢,還發了條簡訊跟他說:【孩子,不用著急著還錢,好好照顧你的媽媽,等你以後工作了,穩定下來了再說。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可以再找叔叔。】
段嘉許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時候的感覺。
像是雪中送炭一樣。
沒有人願意幫他們,包括有著血緣關係的親戚。但這家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卻不求回報地,給他施以援手。
是他這輩子,也不能忘記的恩情。
段嘉許彎腰,拿起了桑榮送的那個紅包。
又想到了剛剛桑稚進廚房之後,桑榮跟他說的話。
他的語氣跟當年在電話裡沒什麼不同,依然平和,不會給人帶來任何的不適。
桑榮說了很多的話,段嘉許每一句都記得,每一句都好好地聽了,每一句都好好應下,但現在莫名只能想得起一句話。
——“你家裡的這個情況,我跟只只的媽媽,確實是有點……介意的。”
其他人跟他說這樣的話,段嘉許大致不會有多大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