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下一段感情不是那麼容易的,傅寧能想象這種滋味,很苦,就像他懷著孩子的時候苦等肖菡回家一樣,這種事只能等她自己放下,有溫柔的許情陪著,想必她也沒那麼難敖。
白啟不在的這段時間,傅寧家又發生了件大事。
肖瑾病了,病得很嚴重,是大病,但好在還有得醫,只是藥方中有一味藥極其珍貴,他們小地方沒有,這一味藥叫血火珠,是海外番夷的一種植物的種子,價格不菲。
裡津,天子皇城,物富民豐,萬羅歸一,傅寧相信那裡一定有可以治好肖瑾的血火珠。
去裡津換了陸路還有一段水路,傅寧抱著四歲的肖瑾正在這段水路的船上。
肖瑾患得是寒疾,這次病情來勢洶洶,全身冰涼,面板青白髮紫,嚴重的時候,濃黑的眉頭上還會結一層冰霧,好在神智還算清醒。
這是艘客船,船很大,有很多獨立的艙房,價錢公道,可是傅寧還是付不起,這幾年,他都是靠著自己的一雙手拼命地織布和採藥賣藥材養家和還債,手頭很緊,現在是能省則省。
這次去裡津治病,他是賣了肖菡生前送給他的那條灰毛狐狸圍脖。
好在還有一間艙房,是專供有病的客人煮藥的地方,現下沒什麼人使用,加上肖瑾的藥盅,共只有三個。傅寧還要在這條船上坐兩天,白天他帶著肖瑾在甲板上透風,晚上他便在這間藥艙裡找了個地方抱著肖瑾休息和過夜。船上很多地方對客人都是開放的,包括做飯的地方。
有時間他也會留意他旁邊另一罐藥的火候,因為他發現,這間小艙房裡的三罐熬藥的火爐,除了自己的,還有一罐沒人照看,總是會熬幹,不知道主人家太懶還是忘了。
到了晚上,那一罐藥他看熬的差不多了,便拿起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晾著,等主人家自己來取,他想著把藥放在旁邊,涼了總比熬幹了好。
肖瑾的這個病畏寒,傅寧現在正熬的這盅藥不能根治,但有緩解的作用。一早一晚兩次,氣味艱澀,味道苦比黃蓮,肖瑾即使因病冷得舌頭髮麻也喝不下去。
艙門一關一合,有人進來了,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一身墨色綢衣,胸前衣襟上垂著一塊墨玉,在昏黃的燭火下泛著一縷深邃的幽光。她面容白皙嬌好,一頭寫意的墨髮一半深深地垂於腰際,一半以一根黑白相韻染的雲玉簪大方地盤起,氣質冷冽雍容,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貴。
傅寧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徑直朝桌上的那盅擱置的藥罐走去,神情冷漠,怕她誤會,連忙解釋:“姑娘放心,藥已經熬好了,剛拿起來,還是是燙的,再熬就過了。”
其實是傅寧自己誤會了,那個女子不是冷漠,她只是生病頭痛了神情懨懨而已。
“嗯!謝謝。”這個女子有自己的個性,她每次出門除了辦公事之外,她都不喜歡有人跟著伺候,有時候寧願麻煩自己。上船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吹了風,她有些犯頭痛,又總是不見好,這罐藥她熬了兩天,自己又沒心思照看,總是熬過頭,這次還是第一次喝到口。
藥燙,倒在碗裡還在騰騰冒煙,她吹幾下喝一口,慢慢也就見了底。
那女子回應他的聲音有些冷淡,傅寧聽著覺像是撒落在玉盤裡的黑白玉棋子,好聽,卻沒有情緒。女子站的位置離他有五六步距離,傅寧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很高,很挺拔。
傅寧見女子沒有因為他的擅作主張而發難,便沒再理會她這邊,他還在想著法子哄肖瑾喝藥,他手裡的那碗藥,還剩著大半,肖瑾怕苦不喝,傅寧為了哄她喝藥,自己反而喝了不少,藥是放得越涼越苦,且肖瑾的精神也越來越差,看著是要睡著的模樣,傅寧心頭著急。
喝完藥,女人的視線又在傅寧這邊定格了幾秒,然後漠然地轉身出去了。
夜晚從水上吹來的風有些涼,藥艙裡不是很避風,傅寧見孩子對那藥實在很抗拒,便放棄了,且藥已經涼了。他起身將剩下的湯藥又倒回藥盅裡,準備在天亮前熬最後一次,明天他們就要下船了,肖瑾畏懼藥苦,要想個法子,不知道這船上有沒有甜的東西可買?
見肖瑾小腦袋對著木板一點一點地點頭要睡,傅寧便拿著一件厚一點的大衣將孩子裹著橫抱著找了個相對避風的位置靠坐著,坐好後,他騰出了一隻手用力揉捏著自己的額角,這幾天趕路坐船,他都沒怎麼好好休息過,額頭脹脹地疼。
沒過多久剛才那女子又回來了,並且向著他這邊走來。傅寧的額頭上的手還沒來得了人放下,一包四四方方的黃紙包著的東西就停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