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洗了把臉,可是眼淚總是不爭氣地流下來,她用餘光暼了一眼垂著頭身形瘦削的於明遠,剛擦乾淨的臉又溼潤了,她捧了一把水再一次把眼淚洗乾淨,朝他走了過去。
“我不走。”凌音摸著他佈滿淚水的臉吻了一下他的唇,一個十分苦澀的吻,淚水交融在一起。於明遠慢慢抱住了她,她竟然不走了,她真的不走了嗎?明明她就在自己的懷裡,可是為什麼感覺這麼不真實,再抱緊一點兒,再緊一點兒。
凌音被他的手足無措逗得又哭又笑,她用他的衣服把眼淚擦乾淨,小聲安慰說:“天不早了,睡覺去吧。”
“嗯。”於明遠抱著她慢慢朝臥室走去,開門,關門,凌音倚在門上又親了一下他的唇。兩個人同時笑了,於明遠的吻像雨一樣落遍她的全身,兩個人一路纏綿到了床上。
暖陽烘過的被子在清晨的陽光下又升了幾個溫度,電視機的聲音已經響起來了,又是那個看過無數遍的小品。於明遠眯著眼睛撈了一下身旁那個人,沒有,展開胳膊又摸索了一遍,還是沒有。可能已經起床了吧,他想,她一直習慣早起的。
穿上衣服開啟了門,爸媽都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客廳裡沒有凌音的身影。他忽然有點兒慌,先去廚房和廁所找了一遍,沒有。
“你們不用起這麼早,多睡會兒吧。”
於明遠愣住了,他跟滿臉喜色的父母對視著:“音音呢?”
“不是在你屋裡麼,怎麼還問我們。”他爸看他兒子那樣子不像開玩笑,過去臥室門口看了一眼,沒有人,“有事出去了吧。”
她絕不是有事出去了,於明遠絕望地想,她是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回房拿了一件外套,抓起車鑰匙就要往外走。
他媽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的,最後終於明白過來,跑過去擋在了他前面:“我看你今天敢出這個門。”
“媽——”於明遠說,“你讓開,你讓我去送送她。”
“不能去。”他媽說,“她這算什麼啊,跟我們說都不說一聲就甩臉子走人了。上了個好大學就高人一等啊,就能看不起人啊,我早就看不慣她了,就為了你我一句她的不是我也沒說過。要我說她這個人太毒,眼裡誰也沒有,有出息了就把爹孃老子忘了,過年都不回家來看一眼。這種兒媳婦娶回家還指望她孝敬我,不天天給我臉色看就不錯了!”
“要是我有那種爹孃我也不回來!”於明遠喊了一句,看他爸向他使眼色又低下頭去,“我沒跟她說回來是商量結婚的事的,是我不對,你出去別亂說。”
“這還沒娶媳婦呢,就把娘忘了。”他媽流著淚說,“你把你媽想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人嗎我,從小把你拉扯大……”
怎麼什麼都能扯到這個話題,於明遠推開了她要往外走,他爸拉住了他:“這會不知道走到哪兒了呢,別去了,打個電話問問吧。”
他媽靠著牆大喘氣,他爸走過去給她順著胸口,於明遠站了一會兒坐回了沙發上,抱了一會兒頭後開啟了手機,有一條簡訊:“我在火車上,不要來找我了,在家好好過日子。再見。”
睡不著,就是睡不著,凌音感覺自己現在跟打了雞血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覆去翻來,點亮手機一看都三點了。坐起來,深呼吸,吸氣,吐氣,還是不行。乾脆起床學習吧,她想,這樣無事可做實在太痛苦了。
隨便套上一件外套,拿起水杯開啟了門,好黑,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往書房走的時候發現陽臺站著一個人,還有火星,他怎麼還沒睡。
她到底要不要跟他媽如實彙報,說了會讓她擔心,可是不說他這樣下去身體遲早有一天會垮掉的吧。
李尚景聽到動靜回過頭來:“深夜禁止使用書房。”
“那我在客廳學。”凌音去書房把書拿出來,開啟了客廳的燈。
“你這是打算一夜不睡了嗎?”李尚景掐滅菸頭走了過來。
“我睡不著。”凌音把書開啟,發現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又合上了。
“你失戀了?”
“嗯。”
“為什麼?”
“很多原因吧,因為地域,因為和他父母觀念不合。”
“那照你這麼說,你和我媽很合得來——”李尚景端著水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她紅腫的眼睛說,“那你豈不是可以嫁給我了?”
凌音擰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我以前覺得你這個人很冷,後來發現真的挺冷的。”環境光太亮了,她發現如果不是在吃飯,她不太習慣在這樣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