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閉上了眼睛彷彿這樣就能把剛才所受的恥辱全都碾碎在這片黑暗裡:“你們快走吧,我這個月會還一筆錢。”
寬下巴砸了一下嘴:“咱弟弟還挺有種。”他就這麼淡定地站在那裡,篤定他不敢真的動手,然而在磚頭快要砸下來的時候,他真實地慌了一下,差點兒沒躲開,矮木墩抱住了凌龍的腿:“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們剛才就是友好地交談一下。”
“就是咱們前兩天不是剛見過嘛,還給你買了一瓶果汁呢,都是朋友,你把磚頭放下。”
“誤會你媽。”凌龍磚頭往下一沉壓到了矮木墩肩膀上,他手臂皺縮一下鬆開了手。寬下巴一看遇到硬茬怎麼也躲不過去了,從花園裡撿了一根木棍揮手就要劈下來,凌音跑過去從後面拖住了他:“你們快走吧,凌龍你把磚頭放下!”
“姐。”凌龍不明白為什麼他姐在他們那受了委屈還要這麼維護這兩個人,他猶豫著要把磚頭扔下,這時矮木墩又撲過來,他看也沒看上去就是一頓亂砸,大部分都拍在了空氣上,但他總算是把那個人逼退了。
寬下巴越看他這不要命的氣勢越來勁,把凌音的手掰開,舉起木棍在凌龍的頭上就是一下,雖然打偏了,但他似乎根本就沒打算一擊即中,趁著凌龍躲避的空閒,雙手掄起棍子大力砍了下去,這一次打在了他的手臂上,凌龍手中的磚頭應聲而落,但他此時急紅了眼暫時忘記了疼痛,忍受著肩膀上的又一擊,抓起磚頭一手接住落下來的棍子另一手狠狠地砸在了寬下巴的頭上,一股濃血從他的頭髮裡流出來,染紅了他的眉毛。
這時已經有不少人圍觀了,凌音緊緊抱住矮木墩的肩膀,壓制住他的雙臂,看著凌龍頭上又被打了一下,木棍晃動著,寬下巴的手腕震得生疼,他往後退了兩步又要衝過來。
這樣打下去會出人命的,凌龍手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不知從哪兒又找到一塊石頭,一手一個就要上去迎戰。
報警吧,說不定圍觀群眾已經有人報了,可是這些人哪個不是從牢裡出來的,進警察局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這一次把他們弄進去了,下次就會更變本加厲。而且這次還牽扯到了凌龍,他的人生不能有這個汙點,絕不能。
好像有學校的保安過來了,不能讓他們抓住,凌音咬著牙用陰曹地府一樣陰冷的聲音說:“朝光大廈。”
兩個人愣了一下,保安拿著電警棒已經走到列印店那邊了,他們把視線從保安身上移開的時候掃了一眼圍觀群眾,群眾嚇得往後退了一段。凌音跑過去抓住了凌龍的手:“快跑!”
幾乎是同一時間,四個人丟盔棄甲拼命奔跑起來。矮木墩和寬下巴不熟悉環境所以緊緊跟在他們後面,凌龍拉著凌音的手從學院樓後面繞到小湖邊,這時保安從另一邊露出幾個□□,緊接著是黑衣服,他前後左右看了看,把凌音抱了起來飛速跑下去從快要乾涸的湖水中淌了過去,後面兩個人猶豫了一下也下去了。
保安們繞到了另一邊的橋上面,過了橋再折回來的時候,凌龍已經把凌音放了下來,重新抓住她的手往一片剛修剪好的草坪那邊跑,割草機嗡嗡響著在工人手中打了一個轉兒,綠色的草沫在空氣中飛揚著,帶著一股土腥氣,凌音的腳幾乎是擦著割草機的輪子過去的,保安又追上來了,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後面兩個人傻了眼,牆邊有一叢月季花,凌音看著奼紫嫣紅的花朵在喘氣的時候,又被人騰空抱了起來,衝著花叢去了,花刺扎到了她的手,火辣辣得疼,花枝折斷了,花朵耷拉下來,被他們的衣服甩到了地上,凌龍從花壇邊跳下來,往左一拐在一個欄杆縫裡鑽了出去,凌音回頭看到月季花正在被二重摧殘,一個保安就要抓住矮木墩的腳了。
最後她也不知道有沒有抓住,因為凌龍已經抱著她又拐了一個彎,進了一個七拐八拐的小巷子。
最後兩人實在跑不動了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旁邊是一個圍滿了蒼蠅的垃圾桶,抬頭是被圍牆和房簷分割出來的一片藍天。血腥味兒引來一群綠頭蒼蠅,凌音揮舞著手臂驅趕它們,檢查著凌龍身上的傷。
凌龍十分無所謂地擦掉了手臂上的血:“姐,要是保安不來我絕對能幹死他們。”
“姐,我的鞋破了,你能再給我買一雙嗎?”
“姐,那些人是誰啊?”
“姐,他們那天來找我說是你朋友,還問我你現在在哪兒上班。”
“姐,你是不是換工作了啊?”
凌音把他的袖子放下來,從石頭上站了起來:“走吧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