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冉全身上下,低溫成功將她從酒精中解救出來,她剛想“喂!”一聲就被嗆了一口水,急促地咳嗽起來。
猛烈的咳嗽令林恩冉眼角滲出生理眼淚,她捂著喉嚨,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在幹什麼啊?!”
他在發什麼瘋?
花灑移開了,嘩嘩不停的水聲當中,她聽見唐曉翼說:“那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呢?”
“砰”地一聲,花灑被暴力地丟在了地上,他走出了浴室。幾分鐘後,別墅大門關上的聲音幾乎要震碎林恩冉的耳膜——唐曉翼離開了家。
林恩冉蜷縮在浴室的角落裡,渾身溼透。她感到冷,雙臂抱緊了自己。
她到底,說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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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冉認真檢討反省自己,大概也能理解為什麼唐曉翼發那麼大的的脾氣了。
人都有脾氣,只是唐曉翼比較能忍。彈簧壓得越久反彈得也就越劇烈,唐曉翼壓抑了這麼久,一朝爆發出來當然會很嚇人。
兩個人幾天都沒見面,林恩冉不打電話給他,他也不打電話給林恩冉,孩子氣地互相慪著氣。
幾天之後就是林恩冉的大學卒業典禮,按理說她的家屬應該出席,偏偏父母身在國外,三個哥哥也都已迴歸工作崗位或學校,她又和唐曉翼——算了不想提他——於是林恩冉的家屬席懸空,沒人來。
畢竟是對人生某個階段的告別儀式,沒人來陪她,林恩冉還是很低落的。
不想去打擾父母和哥哥,打電話給唐曉翼吧又覺得掉面兒,林恩冉一時賭氣決定:不就是一個人畢業嗎!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怕這點小場面?
可是當林恩冉穿著學士服、戴著學士帽坐在畢業生裡時,心情依然沒有見晴,眼睛四處亂瞟——她不能免俗,有著小小的期待,期待著心裡所想的那個人可以突然出現。
一直到她這個班上臺拍卒業照,林恩冉也沒有等到那個人。
胸口堵得慌,林恩冉低下頭。
輔導員大聲說著“抬起頭抬起頭,照相了”,林恩冉再度抬起頭,閃光燈過後,她忽然看見了他。
唐曉翼站在圍觀拍畢業照的人群裡,穿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所穿的那套黑色西裝,隔著無數個人,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唐曉翼舉起了相機,林恩冉在他的鏡頭中驟然綻放了最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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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林恩冉接過醉酒的唐曉翼時,內心如是說。
把這個身高腿長體重可觀的男人從車上搬下來、拖到家門口的一系列活動已經耗盡了方乾正的體力,他扶著門框喘氣如牛,林恩冉於心不忍,半客套半真情地問他:“要不要進來坐坐?”
方乾正連連擺手:“不了不了,小琳還在家裡等我回去,我就先告辭了……”
目送著方乾正上了車、還算平穩地開走了車,林恩冉關上了門,轉身把唐曉翼扶起來。
這傢伙酒品還不錯,喝醉了安安靜靜地待著,不吵也不鬧,乖得很。林恩冉扶著他,對他耳語道:“現在我要把你搬回你的房間了,我肯定扶不動你,請你自己懂事一點,別把全身重量都壓在我身上。”
施加在她肩膀上的力道果然輕了許多。這人酒品也太好了,這都聽得懂話,真好。
林恩冉扶著他走上樓梯,一步一步走得慢,怕把握不好重心讓兩個人都摔了。他是真的高,壓在她身上的身子略顯侷促,腦袋擱在她頸窩處,有如尋求母親溫暖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