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息剛才已切過一次,但為求保險還他還是讓再來一次。顏明沒好氣,扶過脈道:“一切無礙,產後之虛虧,月子內好生將養回來就是。”
話罷,他不再搭理魏景,自顧自踱步到悠車旁,低頭看剛被乳母抱過去的小女嬰。
魏景也不在意,妻子平安就好,挨著床沿坐下,柔聲囑咐:“你快快歇了,我看著姁兒就是。”
“嗯。”
實際邵箐精神還亢奮著,她覺得自己大約一下子是睡不著的,但事實證明,她產後虛弱,閉上眼睛沒一會,就再次進入夢鄉。
迷迷糊糊中,床沿似乎微微一輕,隱隱約約聽到魏景說話的聲音。
“她眼睛……,可是……痊癒?”
顏明的聲音:“滿月後再說,她……”
接下來的話越來越模糊,聽不清了,邵箐最後蹭了蹭眼皮子。
她想看姁兒。
忽有一種期盼,前所未有的強烈。
……
生產確實是一件虛耗體力的事,連續幾天,邵箐吃吃睡睡,但眼睛還是一閉上就睡著了。
但緩過氣後,她精神就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臉上的蒼白也漸漸消褪,清醒時間和平時差不了多少了。
這日午睡剛醒,就聽見稚嫩嬰啼,她連忙睜眼,一雙大手及時扶起她。
是魏景。
“姁兒可是餓了?”
姁兒實在是一個很乖巧的孩子,很少啼哭,除了餓了或尿了不舒坦,她不愛嚷嚷。也是因此,她就直接養在父母屋裡了,也不用魏景糾結是否抱到隔壁去以免打攪妻子休養。
故而邵箐有此問。
魏景笑:“嗯,乳母喂她了。”
說話間,嬰啼已經止住了,他囑咐:“讓乳母喂就是,你不許再摻和,好好養身子才是正理。”
魏景並不答應讓妻子母乳餵養。
自來觀念,母乳乃精血所化,這也是大家貴婦不親自哺餵孩子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因此,每每小主子長大後,留下來的乳母都是榮養待遇。
他本就極看重妻子的身體健康,更何況她出月子後還得接受針藥治療,更是半點輕忽不得。乳母的來源早早就圈定了,後來他出徵在外,又親自寫信給孫氏,託後者仔細驗看,才定下最終人選。
都是身體康健乾淨,乳汁稀稠合度,色澤和量都非常好的剛生產婦人。一口氣選了八個,輪班伺候。
姁兒營養是有保證的,邵箐也就不堅持了,只把初乳餵了就算。反正堅持也堅持不了多久,一個月後她開始用藥,照樣得停,爭不爭也沒太大區別。
對於魏景的嚴肅叮囑,她柔聲應了:“好。”
她又問:“你午歇了沒?”
連續疾趕一路,回來他也歇息得極少,夜間直接就和邵箐睡了,夜半女兒一哭,他立馬就能跳起來。
邵箐心疼他,只魏景卻道:“我不困也不累,用不著歇。”
他沒午睡習慣,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渾身勁兒使不完,正好趁妻女午休去處理一下要緊公務。
邵箐能猜到,捨不得嗔怪他,只道:“那今晚我們早些睡。”
魏景含笑應了,親自絞帕子給她拭臉。
邵箐仰面,待他擦完,她問:“外頭如何了?”
邵箐並不是尋常內宅婦人,她歷來關注外面的局勢,這幾昏睡沉沉就罷,精力漸恢復後,很自然就順口詢問。
“季桓那邊差不多了,近日就能班師。”
說到新取下的揚州,戰後需要安排的大事務不算多。畢竟揚州東瀕大海西臨荊州,北邊的防線魏景早就安排妥當了,就剩南邊一個交州,佈防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