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久,左手切完又換右手,神色漸凝重,讓魏景剛略放下的心重新提到半空。
“存山,如何了?”
室內落針可聞,久久,見顏明收回手,魏景急問。
顏明卻緩搖了搖頭,沒說話,又伸手去翻邵箐的眼皮子,並細細觸控她鬢角幾個穴位。
他最後說:“需待她醒了看過才能確定。”
怎麼回事?
魏景不安,但顏明沒再多說。
他很快就知道,為何需妻子醒後才能確定病症。
……
邵箐感覺自己就是暈眩了一會,也沒多久,恢復知覺後她第一時間感受腰腹。
一切如常,不疼不癢。
她正大喜,忽耳邊傳來一個低低的男音。
低沉,醇厚,微微帶些疲憊後的沙啞,卻異常熟悉,正是她日日記掛的郎君,魏景。
邵箐大喜過望,睜眼手一撐床就坐起。
“夫君?”
魏景幾乎是下一息就來到床邊,熟悉的雙臂半扶半擁著她,他關切問:“阿箐,你磕著頭了,可有何處不適?”
不適?
有的,有點暈暈的,但不嚴重,聽他聲音強自壓抑焦急,她忙安慰道:“沒呢,就有些許暈眩,沒事的。”
邵箐精神不錯,臉上蒼白也褪了,笑語晏晏,看著一切如常,魏景繃緊了小半天的心絃陡然一鬆。
他露出笑意,剛想說那就好,誰知這時,妻子卻抬眼看他,奇問。
“夫君,怎地不點燈?”
此時正是半下午, 冬日的暖陽斜斜從半敞的隔扇窗投入室內, 暖洋洋的,也亮堂堂的。
妻子這句話很輕, 落在魏景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驟不及防他心跳漏了一拍。
不可置信,他定睛看邵箐。
白玉般的臉頰垂下一絲散碎的烏髮, 愈發襯得她肌膚光潔柔膩。聞他迴歸, 她正欣喜著,一雙杏眸燦然生輝,唇角翹起, 嘴角有一點笑渦,嬌俏極了。
只細細分辨,她那點漆般瞳仁卻未有焦點,是仰看自己方向, 目光卻不曾於他對視。
數九寒冬的當頭一瓢冰水,瞬間將魏景才冒頭的欣喜澆滅。他呼吸急促,拒絕相信, 只伸手在妻子眼前略晃,她並無反應, 他首次慌了神,急忙回頭看顏明。
顏明就站在床前, 一直沉默看著,無聲長呼了一口氣,他眉心收攏緊緊蹙起。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魏景頭腦轟一聲炸響, 手足冰涼,高大的身軀不可自控地微微戰慄起來,這個沙場激戰從來指揮若定的男人,這一瞬間竟然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夫君?”
其實邵箐,也並非那般遲鈍的,方才脫口而出一句話,她馬上就察覺不對了。
太黑了。
她這內室,夜間牆角都會留一點燭火。況且正院庭院開闊,採光極好,哪怕是深夜,床畔左側的檻窗窗紗也能篩進一大片月光。
即便再如何烏雲蔽月,也不至於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
她這是,這是……
邵箐屏息,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漆黑一片,如最深沉的暗夜,濃墨般無邊無際,衝不開撕不破。
她微微顫慄。
是啊,顏明可是囑咐了她很多次,痊癒之前,頭部不可再受撞擊的。
這一瞬頭腦亂哄哄的,耳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孫氏和邵柏。
其餘人被安排到外室等著,聞得聲響趕進來,孫氏一聲悲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我不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