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箐!”
魏景大驚,忙一個箭步上前將妻子摟住:“可是磕到了?疼不疼?何處疼了?”
他一疊聲追問,自責:“是我不好,我不該走開的,是我……”
“不是的,是我太急了。”
邵箐摸索著親了親他:“你好得很,你再不許說自己不好。”
自從中箭垂危之後,她再聽不得這些說他不好的話,忙不迭就打斷。
魏景心裡酸酸漲漲的,抱緊她:“我不對,我再不說。”
“阿箐,……”
“夫君你先聽我說。”
邵箐摸索著捂住他的嘴:“你先聽我說好不好?”
魏景如何會說不好?
“好,你說。”
“我也不想失明的。”
經過這麼一個插曲,兩人的情緒反平靜了好些,邵箐臉貼著他的頸窩,低低地說:“若是以後都看不見了,我也會很害怕,很難受。”
“只是我還是想賭一賭。”
魏景似乎想說話,邵箐捂住他嘴的手又用力些,她想一口氣說完:“七成可能痊癒呢。即便餘下三成,也不一定就是完全看不見的,還可能會恢復一些。”
“夫君,要是我直接就打了胎,我餘生肯定會後悔自責的,再多的孩子也不是他了,我會想,我當初若是堅持一下,會不會就兩全了呢?”
她是母親,卻親手扼殺了孩子的生命,邵箐喃喃:“我會反覆地想,這輩子都不會安寧的。”
兩全的機率真真不低的,邵箐捉住他的手,探入衣襬內,直接覆在隆起的肚皮上。
“夫君,若真不幸運,我固然會很難受,但我想我不會後悔的。”
她仰臉看他,低低道:“求你了,好不好?”
掌下是溫熱的肌膚,堅實的隆起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飽滿而極具生命力。
妻子說的,魏景何嘗不知?
一切只是因為更珍愛她罷了。
只她此刻不哭不鬧,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細細訴說著自己的感受。
她想得很清楚了,她不想餘生愧疚後悔。
魏景又何曾想?
掌心暖熱的溫度彷彿能炙燙掌心,魏景幾次張嘴,拒絕的話卻再說不出口。
邵箐臉貼著他的頸脈,靜聽一下接一下有力的搏動,她低低問:“若是我真看不見,你就不喜愛我,不領我遊覓天下了嗎?”
魏景登時急怒:“胡說八道些甚麼?怎麼可能!”
邵箐摟著他的脖子,親了親安撫他:“那不就是了。”
“那你就再多疼我一些吧。”
她神色間流露出一絲脆弱:“你多疼我一些,我就算看不見,也不怎麼害怕了。”
“好,好!”
魏景喉頭哽了一下,眼眶熱意潮湧:“好,我多多疼著你,不管將來如何,也絕不教你害怕。”
他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
……
邵箐堅持,魏景最終還是預設了。
次日她告訴顏明,他沒有吭聲,只是顏明看了魏景一眼,休息了一夜,他黑眸中的血絲反而又添了些。
暗歎一聲,顏明罕見安慰人:“即便不能痊癒,她也未必徹底看不見。”
魏景勉強扯了扯唇。
定了定神,他柔聲對妻子說:“我們要過去那邊。”
既然決定了,那針灸就開始了。魏景和妻子說罷,就輕輕抱起她,將她放在昨日那張美人榻上。
一支支柔軟的金針經過煅灼,刺在邵箐眼角顏面發頂的穴位上,之後又是揉按穴位,最後再塗上顏明連夜制好的藥液。
藥液塗上去,有一種灼燒的感覺,還燻眼睛,邵箐沒敢睜開眼皮子。
顏明讓她去睡一覺,並道:“三日一次,直至坐滿月子。這段時間需放寬心緒,少大喜大悲,其餘一如舊日即可。”
夫妻二人仔細記下,待顏明走後,魏景將妻子抱上床,掖好被子:“睡吧。”
我守著你。
邵箐摸索著想握他的手,他立即將手放在她的掌心,邵箐輕聲問:“你不歇嗎?”
她是個拿定主意就不再煩惱的人,又有身孕睡得沉,但她知道,他肯定沒睡好。
魏景卻說:“我不困。”
邵箐想了想,就說:“那你到前頭去吧,前頭該很忙的。”
戰事,安王,還有諸多要緊政務,怎能一直耽擱?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