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喝,都沒有辦法。
沁涼的江風順著沒門的窩棚口灌進來,她怕他受了風,趕緊把烤乾的外衣褲給他穿好,然後撿起一根燃燒著的柴火跑了出去。
她想找一找,看外面是否有她僅知的少數一二種退燒解熱草藥,如金錢草。
一輪冷月孤零零地斜掛在天空上,潮聲陣陣,江風吹拂蘆葦叢發出“嘩嘩”聲,事實證明,河灘上除了蘆葦矮樹外,就只有品種不同的各種高矮雜草了。
邵箐瞪大眼睛找了一陣,實在沒辦法,只好衝向江邊,把布條打溼,又掬了一捧江水,含在嘴裡。
發燒最基本的一點,就是得多喝溫水,可是她沒法燒水,更沒有盛水的器皿,冰涼涼的生水更不敢直接給魏景喝。
要是平時,邵箐一定不願意這麼幹的,忒惡心了。只她此刻已經無計可施,在救命這事上,所有避諱都只能倒退一射之地。
溼布條敷在魏景的額頭上,邵箐頓了頓,俯身將唇湊到他的嘴邊。
他渴水,一接觸到溼潤立即張唇噙住,她喂罷,他仍覺不足。
邵箐一直跑了七八趟,魏景終於覺得夠了,他反應大了起來,呼吸開始有些重,沒多久終於開始發汗了。
邵箐替他擦了好幾次汗,最後把溼透的外衣褲換下,套上乾燥的裡衫。
他溫度終於開始降了,她喜極而泣,又疲憊至極,忍不住趴在木板床上,喃喃道:“你快點好起來吧。”
經過一起逃亡同共生死,如今的魏景在她心中,早非當初那個評估著用以脫身的最佳途徑,不管如何,她希望他能好起來。
她喃喃自語,本沒想過得到回答,不想一語說罷,有一隻大掌放在她的發頂。
“……別哭。”
魏景再次睜開眼睛,黝黑低矮的茅草頂蓋,橘紅色的篝火跳動,驅散了江風帶來的沁涼,他身上的衣物是乾爽的,一個女子俯在他的床頭,低聲哭泣。
他伸出手,“……別哭,我沒事。”
很虛弱很輕微的聲音,但確是真實存在的。邵箐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幻聽了,她猛地抬起頭,對上一雙黝黑的眼眸,裡頭倒映著跳躍的火光,還有自己驚訝的臉。
“你真的醒了?!”
邵箐又哭又笑,一把攢緊他的手,“太好了!太好了!”
單純一個好字完全無法表達她的喜意,抹了一把臉,“你知道嗎?咱們都活下來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披頭散髮,語無倫次,魏景未有丁點嫌棄,只低低安撫她,又問:“你身體可有不適?”
邵箐大約不知道,她現在也是臉白如紙,嘴色寡淡,看著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你額頭……”
邵箐鬢角有一處烏青,是剛跳下江時樹幹觸底磕到的,很重,導致她如今還覺隱隱頭暈。魏景輕觸,她覺得甚痛,忙避了避:“沒大事,在樹幹上磕的,有些重,大約得好些天才能散。”
相比起魏景,她覺得自己並不算啥問題,反倒是他,不能再拖了。
“你身上的毒如何了?我們天亮就啟程,得趕緊找個大夫。”
他醒了就好,邵箐能半攙半扶著,否則單憑她一個人,根本無法挪動他。
說到這個,她有些擔心:“咱們沒有銀錢,也沒有戶籍,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他們會不會搜查下來?”
據她接收到的記憶,大楚戶籍制度如一般古代一樣嚴格,去遠一點的地方就需要路引,發現沒有戶籍的黑戶會直接抓起來,投為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