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說些什麼?”
屈承眉毛一豎:“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惦記著這事?!”
魏景身邊女裝的就寇月和王彌,王彌姿色最好,但也不算稀罕,生育過也非少艾,平陶街上都不難尋獲,居然為了這麼個女人頂撞老子,這小子就是混不吝!
屈承心緒不佳,怒聲罵了小兒子好幾句。屈乾不忿,高聲叫屈:“才不是那個婦人,我說的是男裝那個,站在那楊澤身邊的少年!”
“胡說八道!”
邵箐偽裝技術過硬,諸人回憶一下,那分明就是個少年,何來美人?屈承“啪”一聲重重擊在案上:“我看你是睡女人睡糊塗了!”
“阿爹,三弟年輕不知事,多教教就是,何須動怒?他身上有傷,讓他回去且歇著罷。”
屈家三兄弟,都不是同一個親孃生的,長大了,自然要爭。這不,屈乾長兄不動神色給他上了眼藥。
“滾!出去!別杵在老子跟前礙眼!”
屈乾長兄暗喜,神色卻凝重:“阿爹,也不知那楊澤在平陶住了多久,咱們要不先探聽一下情況?”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屈承頷首:“可。”
父親怒轉欣慰,兄長露出笑容,被趕出去的屈乾極不忿,只他也不敢捋親爹虎鬚,只得憤憤回院。
門牙位置很疼,身上淤青也疼,越想越鬱憤,連晚飯也沒吃下,在床上翻來覆去,他一骨碌坐起來,望向正透進一片銀白月光的西窗。
他這院子臨西牆,隔了一條小巷就是縣衙後院。
憑什麼不信他!
那就是個娘們!
屈乾眼珠一轉,乾脆站起披衣,拉開房門悄悄往西邊去了。
要說這平陶縣衙,就和他家後院一樣,就算押了十把八把大鎖,也不妨礙他來去自如。
……
說是隻整理睡覺的房間,但幹起來活兒很不少,邵箐只吩咐袁鴻替她搬了些桌椅重物,餘下擦洗這些,就自己來。
寇家姑嫂倒搶著給她整理,但她拒絕了。沒辦法,活多人少王彌寇月還得洗刷灶房呢,單單那幾口生鏽的大鐵鍋,就夠費勁的。
從半下午到天黑透,大夥兒累得伸不直腰,晚膳是出去買回的,連帶添置了衾枕油燈等日常用品。
屈承倒使人送了來,但他們沒用。
邵箐送油燈晚膳給魏景他們時,見三人正各自攤開宗卷細細看著。寇玄顏明先篩一遍,覺得可能有用就遞到魏景案頭。
這明顯是有進展的。
她面露笑意,魏景囑咐:“你早些歇下就是,莫要等我。”
“嗯。”
邵箐腰痠腿疼,恨不得立即躺下,不過她笑道:“這不還得梳洗一番嗎?”
她拍了拍鬢髮,居然還往下揚了好些塵土。
邵箐離了書房,趕緊吩咐袁鴻給她拎水,注入屋內刷乾淨的大浴桶當中。這袁鴻也是個沒用的,這麼一個大男人,拎了兩桶水就氣喘如牛,急得寇月擼起袖子就上。
她無語,幫著寇月抬了一陣,水有七八分滿了,就栓了房門。陌生地方邵箐很謹慎,她仔細檢查過屋裡的牆壁門窗,見雖舊了些但完好無缺,這才放心解衣沐浴。
伴隨著屋外淙淙水聲,洗了頭髮,坐在寬大的浴桶裡,熱水浸過肩頸,痠疼疲憊的身軀陣陣舒暢,她嘆慰一聲,泡了一陣子,才開始撩水洗澡。
洗著洗著,盤在頭上的長髮掉下來,濺起一臉水,邵箐抹了一把臉,抬手重新盤發。
頭髮盤好,她抬頭,不經意動了動脖頸,目光隨著漫不經心轉動。
無意中掃過後窗,倏地,她動作一凝。
邵箐竟直直對上一隻眼睛。
窗紗被人從外戳了一個洞,一隻眼睛立馬湊上來。洞很小,睫毛眼眶一點不見,只看見一個圓鼓鼓的黑色瞳仁,周圍包著一圈眼白。
“啊!!”
她嚇得心跳都停了半拍,短促一聲尖叫,一個水瓢砸過去。
……
尖叫聲劃破夜空,在此同時,魏景身形已自西廂急掠而至,他面罩寒霜,一腳踹開大門。 (三合一)
兩扇厚重的隔扇門被猛地踹開, “砰”一聲巨響, 門扇繞了半圈反彈回去,魏景已衝進內室。
他第一時間看邵箐, 見她雖花容失色,但好歹無恙,他心下一定, 瞬息掠至後窗前。
“啪”一聲後窗被推開, 見一黑藍色的背影奔出七八步,已至圍牆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