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箐也就隨口抱怨幾句,見魏景眉心緊蹙,忙寬慰道:“無事,我就隨便說說,五六天也很快到的。”
魏景親了親她的發頂,就是妻子一直很明理,所以他才更心疼,“快睡吧,不是很累麼?”
“嗯。”
……
夫妻隨即睡下,一夜無詞。
兩人都想著還有五六日就到了,誰知次日一覺醒來,那被他們忽略過去的濟王魏鈞,卻發了個大招。
對方要往東繞道,先去陳留,再去京城。
“濟王殿下說,反正時間充裕得很,不若先繞道陳留,看看今年新築的黃河大堤,開開眼界,再去京城不遲。”
韓熙悄悄潛過來說的:“何允非常詫異,但濟王一意孤行,他不好推卻,只得答應了。”
其實整個益州隊伍都很詫異,這冰雪千里的,又沒有開好的道路,這麼讓自己遭罪的巴巴去看個還沒修好的河堤,是為了什麼?
“黃河大堤?”
魏景緩緩重複了一遍。
去年夏初,新帝納武安侯丁化奏議,採用束水攻沙之策修築一大段已岌岌可危的黃河大堤。
魏景等人判斷,明年,黃河必定決堤。而他目前所有的計劃,也是基於黃河決堤而安排。
然而這極長的一大段河堤,恰恰就是陳留至扶溝段。
在這個一個關鍵的時間點,濟王為何非得這麼興致盎然地前去察看一番?
三人立即嗅到一絲非同尋常的味道,對視一眼,魏景眸光微閃,道:“很好,我們正正可跟上去。”
一探究竟。
作者有話要說:先帝寬待濟王,其實不僅僅因為這兒子太像他,畢竟他那時是個儒雅溫和好男人,不能崩人設啊……
狂風捲著雪, 劈頭蓋臉橫撲而來, 即使貓在車廂內,邵箐都依然能清晰聽見風雪呼號之聲。
濟王連同益州一行, 就是這麼艱難地到了陳留。
然而這般地吃苦受罪,都依然沒能打消這位天潢貴胄的興致。傍晚入住驛館,次日一大早, 他就興致勃勃去參觀新築的大堤了。
邵箐努力睜開眼皮子, 從床上爬起來她渾身骨頭一陣痠疼,接過魏景絞的溼帕,狠狠抹了一把臉清醒清醒, 她七手八腳開始套衣服。
州牧郡守們都得陪同,他們這些隨行人員自然不能倖免。
對於邵箐而言,那更是九十九步都走了,可不能漏了最後一哆嗦。
很冷, 但能隨行赴京的都是心腹,郡守們特地自掏腰包給多添了禦寒物品。邵箐明面上能穿的禦寒衣物更好,裡面一件貂皮小馬甲, 套完各種衣物後,再披上剛分發下來的厚毛斗篷, 懷裡揣著手爐。
暖烘烘的,在室內差點冒汗, 邵箐吁了一口氣,這樣應該可以了吧?
魏景眉心微蹙:“阿箐,要不你留下來吧?”
邵箐搖搖頭, 大家都去,她一個人留下來,若被人窺見不大合適。演戲就得演全套,在這種堅持堅持即可的地方,何苦留下破綻?
“沒事,我熱得很呢,快出門吧,不然得冒汗了。”
魏景也不是不知其中關竅,只好不再勸,二人匆匆出門集合。
……
浩浩蕩蕩的隊伍,就這麼上了陳留段的黃河南堤。
白中隱隱泛青一道冰線自西而來,蜿蜒向東。往日滾滾大河,如今冰封千里,遼闊壯麗,撼動人心。
邵箐感覺卻並沒那麼好,河堤上的風比想象中的還大,彷彿能將人卷下去一般。久雪初霽,陽光直射冰面,金燦燦的刺人眼睛,她瞪大眼睛想看清楚遠處濟王一行,然而就這麼一小會,眼睛就被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