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久,前方現出一個幽深碧沉的洞穴,島上滿是蔥蘢花木,這洞穴四周卻光禿禿的寸草不生,相隔尚遠,已聞狂風怒嘯,恰若天雷迸發,萬馬奔騰,震得人的耳朵也要聾了。
段暄問道:“這便是風嘯穴?”
那鮫人簌簌發抖,應道:“是,這風嘯穴極為古怪,外面一層有這鬼一般的狂風,很難有人能進去,裡面卻是個空空蕩蕩的洞穴,丁點兒風也沒有,他奶奶的當真邪門。”
晚憂心如焚,顫聲道:“我爹爹媽媽在裡面?”
那鮫人答道:“國主被囚在裡面,鮫後卻在蛟君那裡,蛟君以鮫後逼迫國主交出滄月珠,國主不肯答應。”
晚聽得一顆心七上八下,連連追問母親被蛟君關在何處,那鮫人知道的卻不多,翻來覆去,說不明白。
段暄不欲再聽他廢話,在他肩上一拍,那鮫人登時栽倒昏迷,段暄放下晚來,微笑道:“在這兒等我片刻,我救你父親出來。”
晚順從點頭,拉著他的衣袖:“段大哥,你要當心。”
段暄撫了撫她的臉頰,鑽入風嘯穴中,剛一進入,便覺狂風恣肆,猶如千萬大軍齊衝而至,要將自己硬生生擠出洞外,風聲呼嘯,在耳畔彷彿鬼哭神嚎,群狼夜泣。
前進數十步,狂風席捲之勢忽又有所轉變,時而迎面直吹,時而側畔侵襲,彷彿一個發了狂的天神,想要將世間萬物盡都攪成飛灰。
四周陰暗如夜,張目不可見物,何況狂風撲面,便欲睜眼也有所不能,一股奇寒彷彿從九幽陰獄裡颳了出來,再行數步,地下已結滿了厚厚的寒冰。
段暄強運真氣,抵抗身周刻骨冰寒,勉強向前走去,心念倏轉,忖道:“這狂風如此肆虐,朝晦卻能說進便進,想來定有馭風之法。”
但當此時刻,進退兩難,自己又不知馭風之法,只得仗著無雙真氣,強抗上天之威,硬生生從狂風的罅隙中擠了進去。
前方風勢倏緩,但那股陰寒之氣卻愈發濃重起來,無聲無息地籠罩在他身周,彷彿餓狼見了血食,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之吞噬。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呼嘯的風聲中冷冷響起:“孤心意如鐵,不可迴轉,朝晦,你縱要叛君篡位,也絕不能從孤口中騙出滄月珠的使用方法。”
段暄聽這聲音蒼老衰弱,但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心中一喜,向那聲音所發之處疾奔而去。
將及那人所在,風聲陡然停歇,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險些兒讓他反應不過來。
他微微一怔,彈指為火,照亮整個洞口。
只見一個黃袍老者軟綿綿地倒在洞中,雙手、雙足均戴著沉重的鐐銬,面容秀雅,神色頹敗蒼白,但眉飛長劍,眼凝寒霜,大有殺伐果決的帝王氣概。
那人聽得他在風中行來的聲音,只道又是朝晦前來,冷哼一聲,抬頭望來,兩人雙目對視,那老者一愣,沉著嗓子道:“你是何人?”
段暄拱手行禮,朗聲道:“在下段暄,忝居崑崙之主。”
那老者眼中倏然迸發出一抹怒意,喝道:“就是你這混小子,當日來滄海之淵擄走了我的女兒?”
段暄聽他這麼說,心下更無疑惑,當下微笑道:“此事說來話長,還請國主見諒,在下先救您出去再說。”說著拔劍斬斷那老者手足上的鐐銬。
那老者身子一振,長身而起,目光中驚疑不定,揚眉道:“小子,我女兒呢?”
段暄微覺羞澀,轉頭微笑道:“國主放心,在下對令愛絕無惡意,她此刻就在風嘯穴外等待,我來救您,也是出於令愛之命,咱們速速出去,莫讓她等得久了。”
那老者一驚,點頭道:“好,出去再說。”攜了段暄,從那洞口中鑽了出去。
外面呼嘯欲狂的大風登時又向二人裹襲而來,那老者瞥了他一眼,見他在風中縱躍而行,飄逸殊絕,忍不住讚道:“少年人,好身手!”
兩人攜手急行,不多時鑽出風嘯穴,來到洞外,一縷陽光慷慨地灑落在兩人的身上,比起那陰寒詭異的洞中狂風,宛如換了一個世界。
晚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叫道:“段大哥,是你麼?我爹爹呢?”
那老者一聲咳嗽,沉聲道:“阿晚,這少年人真是幫咱們的嗎?”
晚聽這聲音極為熟悉,歡呼一聲,撲入他懷中,甜甜地叫道:“爹爹!”
那老者臉上曲曲折折的滿布皺紋,時光便在這些紋路里悄然流瀉而去,正是鮫人族第二十九代國主,封號殳君。
他在位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