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得謝二俠如此信任。”
沈昀瞥見謝澄已走向百草仙的屋子,面上笑得更歡快了些:“哪裡,在下沒事時,也常常愛騙個人,只是別人總喜歡信我,實在也沒辦法。”
小馮由衷地覺得,人生還長,經歷這些譎詐變幻,倒也不算什麼壞事罷。
謝谷主的餘毒著實厲害,百草仙吩咐要靜養三個月,這三個月不能受到任何驚嚇,也不能受半點委屈,否則於他傷勢大大不利。
謝夫人信以為真,連連稱是。
謝谷主大樂,不想百草前輩恁的湊趣,瞅了夫人不防,滿臉誠懇地低聲道了謝。
老頭兒笑眯眯道:“不必客氣。”回頭便開了一堆苦藥給謝夫人,叮囑每日熬了給謝谷主喝。
謝夫人如聆佛音,差點道了聲遵旨,兢兢業業地收起了那一大堆藥。
過了兩日,謝谷主向眾人告辭,要回鑄劍谷去。他和沈昀都是清素雅淡的性情,只拱一拱手便辭歸。
徐世子和謝澄一對兒酒中知己,分別起來卻萬般不捨,彼此摟定迎風灑淚,一個道:“謝二哥,你莫忘了以後來京城找我,我準備一百壇的好酒等你。”一個道:“徐老弟放心,我送了大哥回谷,這就奔京城找你去。”
辭別了謝谷主一行,眾人想起聖旨上的吩咐來,抖擻精神,殺奔杭州。
楊柳絲絲弄碧,湖水清澈如鏡,人間天堂名不虛傳,美得燻人欲醉。
眾人趕了一程路,肚裡正飢,蘇小侯爺揀了個臨近西湖的酒樓坐下,吩咐快上些風雅的酒菜來。
那掌櫃的是個連考三次不中的酸儒,誤解了小侯爺口中“風雅”的真意,略一沉吟,命人上了幾碟菜。
一盤沒油沒鹽的青菜,掌櫃的道:“這是春草如有意。”
一盤沒滋沒味的蘿蔔,掌櫃的道:“這是南陌去悠悠。”
一盤切得細細的豆腐絲裡,託著半個蛋黃,掌櫃的道:“這是滄海月明珠有淚。”
徐世子餓得肚子裡像養了成百上千的青蛙,叫得歡快,聽見掌櫃的慢吞吞報著菜名,小紈絝的耐性終於被消磨殆盡,扇子一收惡狠狠地敲在掌櫃的頭頂上,眼一瞪:“珠你奶奶的淚!先切十斤牛肉,再烤四五隻乳鴿,鱸魚來兩條,大閘蟹蒸一籠,茭白蝦仁、櫻桃鵝肉、香菇火腿、梅子叫花雞這些菜各來一盤,五瓶竹葉青,一壺碧螺春,再給我們這兩位姑娘來兩碗桂花百合湯,要快!否則本少爺掀了你這腐儒的店!”
鬼也怕惡人,徐世子一臉凶神惡煞,驚得掌櫃的魂飛天外,連聲答應,不出兩炷香的功夫,不風雅的菜已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子。
眾人餓得狠了,且桌上並無相親相愛的孔融,齊齊伸筷。十幾雙筷子此起彼落地表演了一番,桌上一頓暮雨初歇,殘雲頓收。
徐世子滿足地喝完了最後一口竹葉青,嘆氣:“不枉來杭州一趟。”
填飽了五臟廟,小紈絝回覆了一向笑眯眯的好脾氣,喚了店小二上前,擲了錠銀子給他,道:“多了的賞你。”
店小二向他瞄了瞄,接過銀子抖抖索索:“這……這……”
徐世子眯著一雙大眼睛,更和氣地笑了:“怎麼,我賞得太多,你歡喜得糊塗了?”
店小二哆嗦道:“客……客官,您給的銀子還不夠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