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攬住她的纖腰,足尖輕點,晃身飛上院中大樹,借勢向外躍去。一條漢子侵到身前,揮刀砍來,刀法凌厲之極,瞧來似是屠龍幫中的高手。
她瞧得清楚,驚呼道;“師父,小心!”
師父揮袖拂開那漢子的刀,順手拔出腰間的長劍,鏗鏗鏘鏘一陣清亮的響聲過後,圍攻他們的十來條漢子手中兵刃盡斷,都吃了一驚,不由得急退數步。
這長劍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物,他少年時因緣際會獲得,此刻奇招陡出,果然見了功效。
他爭的便是這片刻的時間,長嘯聲中,抱著沐嫣沖天飛起,落到牆外,更不停步,腳不點地般向前飛奔。
沐嫣耳畔風聲大作,猶如身處山巔,狂風呼嘯不絕,知道師父奔行極快,想要說話,但烈風貫口,卻說不出來。
果然沒過多久,他就拋開了追兵,來到一座山頭,沒好氣地將她隨手一扔,躺倒在草地上喘氣:“笨丫頭,險些兒連累死我。”
沐嫣自知有愧,爬起來拉著他袖子,賠著笑軟語道:“好師父,我錯啦。”
他橫目瞪了她一眼,見她怯生生地望著自己,大眼忽閃,明知信不得,仍忍不住嘆了口氣,心一軟就此饒了:“行了行了,別口口聲聲叫我師父好不好?收了你做徒弟,算老子倒黴。”
兩人一合計,蘇府有了防備,是不能再去了,反正自出生便已成為被拋棄的那一個,要說親情實在有限得不能再有限,今夜見了一回,已是全了父母之義,沐嫣在心裡寬慰了自己兩句,很看得開。
師父搖著頭,斟酌了幾句話來安慰:“那叫蘇斐的小子生得挺俊,嘴又甜,你母……蘇夫人疼他也是應該,嫣兒,你不必放在心上。”
沐嫣望著他,笑盈盈的不懷好意:“師父,你也生得挺俊,嘴也挺甜,不如你也去做個便宜小侯爺。”
師父順手給了她一個爆慄:“要老子和你一個輩分?小丫頭想得美,不會是看上我了罷。”
果然天下自戀共一石,師父獨佔八斗。
“嫣嫣,你都知道了。”
月色裡有人緩步從迴廊中踱了出來,臉上陰影斑駁,看不出是喜是怒,是哀是樂。
一十九年來,蘇斐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此刻身上僅著一襲單薄的中衣,仍是氣度華雍,恰如月夜滄海中的一顆明珠,令人不可逼視。
沈昀早已察覺他到來,但見沐嫣沉浸在對往事的述說中,不忍打斷,只得裝作不知,此刻眼見他出來,皺了皺眉,實不願他此時出現令她陷入傷悲。
沐嫣爽快地點頭道:“是。”
蘇斐扶欄凝立在她兩米開外,萬般思緒化作唇邊一絲說不清情緒的笑:“嫣嫣,你坦蕩得叫我害怕。”
蘇小侯爺素來是個說話愛拐彎的聰明人,此時此刻卻說得十分簡便,沈昀見到他有開言的意思,本來想打斷,奈何沈公子從小形成的好修養,不打擾別人已成為習慣,一猶豫之間,蘇斐已將話說完。
蘇斐十七歲那年,老侯爺蘇瀟因病去世,他襲了爵位成為權傾一時的靖國侯。蘇夫人與夫君本是一對情深的鴛鴦,不久便也憂思成疾,追隨亡夫於黃泉。
臨逝前蘇夫人深為不安,暗地裡密喚了蘇斐到房,一番長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盡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