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件值錢的物事回來,就夠得上黑風寨一年半載的開銷了。
寨主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典範,聞言大喜,連贊妙計,當即便去準備,還專門找已經退出黑道的同行買了兩支“夢甜香”,用來迷倒財主家裡的人。
同行轉行做了生意人,殺熟得心應手,見她急著要,漫天要價,沐嫣一咬牙,正待買下來,程屏嗑著瓜子兒,笑得爛漫:“慢著,老顧,區區兩支‘夢甜香’,什麼時候能賣上五兩銀子了?”
老顧道:“也罷,念在曾經是同行的情分上,四兩銀子。”
程屏磕著瓜子兒只是笑,老顧知道他是個精明的,嘆了口氣:“行,二兩銀子,要就拿去,我可不能再少了。”
程屏吐出瓜子皮兒來,臉上笑嘻嘻的:“兩錢銀子,不賣拉倒。”
沐嫣將兩錢銀子買來的夢甜香藏在懷裡,對程屏一豎大拇指,程屏嗑著瓜子兒笑得受用:“別的不會,殺價倒還略窺門徑。”
程屏打聽得分明,城裡最有錢有勢的非蘇家莫屬,蘇氏三代列侯,長女蘇瑛當年入宮為妃,極受恩寵,是康帝的生母,被尊為太后,蘇家的富貴權勢當真無人能及。沐嫣拿著他買來的蘇家內部結構的圖紙,一邊看一邊感嘆:“我的老天爺,他家比咱們整座山頭都大。”
準備好的當晚,沐嫣飛身翻入蘇家的圍牆,仗著輕功高妙,無人察覺,左右觀望半晌,輕手輕腳地來到蘇家唯一的公子房外。
蘇小侯爺名為蘇斐,據說是王孫子弟裡罕見的妙人兒,相傳無名氏曾作風華榜,品評天下人物,蘇小侯爺赫然與北辰之主沈昀並列第一,鑑於沈昀是江湖中人,遠不及蘇斐出身世家,身份尊貴,年方弱冠的蘇小侯爺實際上已形同榜首。
沐嫣悄悄取出懷中的夢甜香點燃,捂住鼻子,將那股細細的香氣送入房裡,直到燒了一半,方才吹熄了迷香,揣回懷裡,屏氣等了一會兒,房裡悄無聲息,她知道迷香起了作用,心下大喜,輕輕推門進去。
清冷月光透窗而來,房內陳設極為華美,富貴氣象森森而來,牆上懸掛著幾幅字畫,桌上橫放一具古琴,月白的鮫紗帳裡,似有人沉睡不醒。
做山賊有了年頭,沐嫣也算得是個識貨的行家,只瞥了幾眼,便倒吸一口冷氣,這屋裡哪怕只是一個茶杯,都足夠讓程屏磕上一輩子的瓜子兒,五香的、玫瑰的、桂花的,任他挑選。
她在房裡轉了一圈,挑小巧值錢的東西拿了,藏在懷裡,走到床邊,只見床樑上雕刻著祥雲初月的花紋,床上躺著一個青年男子,嚴密地蓋著一床仙鶴繡被,閉目沉睡,眼睫毛長長的,月光斜灑之下,覺得這男子二十上下的年紀,脖子上掛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美玉。
沐嫣兩眼放光,伸手去摘那塊玉。
手未碰到那玉,男子忽然睜開眼來,微微一笑:“抱歉,這塊玉就不能給姑娘了。”
沐嫣愣了一瞬:“啊,你沒昏睡過去?”一時也沒想到為什麼夢甜香沒起效果,正要伸手將他擊暈,那男子坐起身來,道:“慢來,在下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沐嫣爽快道:“什麼問題?你快說了我好打暈你,拿了東西走人。”
青年公子很嚴肅地道:“姑娘既然來了在下的房間,為何只找尋值錢之物,卻不覬覦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