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想過要再度認識或熟識——他那樣做有什麼用呢？主動給自己留疤，可不是朱旭會做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朱旭的夢想系統再度升級了。

這一次的輪迴，升級後的夢想系統給出了一個不做就抹殺的任務——開夢想商店。

然後朱旭，頂著自己那張幾乎沒有變過的臉，在中國的某條小巷子裡，免費賣給了一個頹廢的普通青年一個夢想系統。

那個青年，有著一張早就遺失在朱旭的記憶裡的臉龐。

那是最初的朱旭。

朱旭收起來店鋪，繼續他的旅程。

這場輪迴，頭銜尾，尾扣頭，沒有盡頭。

三十

【永生與永恆】

朱旭和他的愛人們，雖不至於“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卻也隔著不短的時光。

朱旭沒有想到的是，他的系統不斷升級的結果竟然是讓他永生。

從那時起，他永遠活在身體的巔峰。

不老不死，為妖為怪。

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對自己的愛人交代或者說逼問系統如何改變這種讓他覺得恐怖的狀態——他真的只想這輩子好好踢球好好努力，然後和愛人們度過餘生完全沒有中國曆代帝王們的那種坑爹追求長生的想法啊啊啊！——有些事情就發生了。

系統真的很會安排。

馬爾地夫度假，海嘯。

球員朱旭在那場海嘯裡，從海水的細微變化中推測出了海嘯的到來，及時疏散了海灘上的度假人員。

他自己，卻因為落在最後，被無情的海水捲走。

屍體，不知所蹤。

所有人都相信，朱旭還活著，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儘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可能是…他已經葬身海底，被大魚吞噬。

說是幾乎是因為…朱旭的愛人們，從內心深處不願相信朱旭的死亡。

他們有著自己的堅持。

他們用自己的方法，等待著朱旭。

然後朱旭只能看著，看著他的愛人們日漸絕望，看著他愛的人和空氣裡的“朱旭”交談，看著他們一直在陰影裡不曾走出。

他親眼見到羅爺自導自演的空難，帶著卡卡一起；他看著厄齊爾計算好食用多少食物最好每次怎樣吃不同的食物讓人看不出來，然後和本澤馬一起每餐每餐吃下屬性相剋的食物，在日久天長的衰弱中自然死亡；他靜靜的陪伴著，陪伴著卡隊在恐怖襲擊中喪生，陪伴著梅西吃下過敏的食物窒息。

外人都在感嘆這幾年不太平，感慨那些曾經的足壇巨星那令人遺憾的謝幕，偶爾拉出朱旭出來對比；甚至有無聊的人為他們的死亡排行。

朱旭不知道該用怎樣的面孔面對世人。

只有他知道，他的愛人死亡的真相。

他一直知道他們的愛，卻從未想過那愛在他“死”後，就像瘋狂蔓延的雜草一樣奪取了那些鮮活的心的全部養料，只剩下乾涸的外表。

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

他只能在所有人死前，帶著系統造出的玄幻的效果出現，微笑著握住愛人的手。

那是他唯一能做的。

陰陽相隔後，他甚至不能保證去陪伴他們。

他聽著愛人說那類似“我來找你了，豬仔”的充滿愛意的話語，卻無法進行任何回覆。

叫他怎麼回應呢？他已經是怪物了，不老不死，永久存活。

朱旭都不敢想有死後的世界——他真的不願去想他們在那個世界等待自己的模樣。

永生，永哀。

他獨身在這個世界遊蕩，換不同的身份，用形形色色的面龐。

身邊人來了去，去了來；卻都如同飛鳥劃過天空般瞭然無痕；各種各樣的事情，就如同開復謝的花，自顧自發生著。儘管堅毅滿點的朱旭能用心參與，那些經歷，終究會被下一次的事情取代，無法讓他銘記。

恍恍惚惚的時光裡，兜兜轉轉的歲月中，只有當年是永恆。

再也回不去觸不到的當年，再也見不到的愛人和甜蜜，再也碰不見的噬心蝕骨的愛戀，再也…見不到的幸福。

那年燦爛的陽光還刺著雙眼，比陽光更燦爛的笑容卻已經消褪；那年碧藍的天空還在頭頂，比白雲更純潔的白卻滯留在回憶裡；那年微醺的空氣還帶著愛意，卻永遠不可能出現在他的周圍。

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當年。